“弦姑娘,”他嗓音微緊,“假使你的仇家不再追查你的下落……某也不會再上庭山,你可願意入京,或是到淵清山莊去?”
“不願。”庭山妖冷聲,“且不提你說的條件絕無可能,即便真是那般,我也不會踏入那些去處半步。”
“可你已危在旦夕。”
“總好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蘇聿沉默,許久後很輕地彎了下唇角:“某知道了。”
庭山妖心底的怪異感又重了兩分。
不久,玦娘領著冬至小雪回來。幾人又略坐了坐,隨即繼續逛了小半圈。但庭山妖今夜走的路程早已遠超平常,到底力不從心,不一會兒便重新變得吃力起來。
玦娘察覺臂上的重量沉了些,忙穩住她:“回車上歇著吧?”
庭山妖平複著有些急促的呼吸,閉上眼點了點頭。
蘇聿本帶著兩個小女童走在前頭,聽到玦孃的聲音,轉過身來:“弦姑娘撐不住了?”
“是。”玦娘抱歉道,“妾先帶哥兒回馬車上,冬至小雪便勞煩先生了。”
“某來罷。”蘇聿伸出手。
“什麼?”
蘇聿未多解釋,只是上前兩步靠近庭山妖,轉身,彎腰,雙手往後攬住她的膝彎,一下便將人背了起來。
玦娘一驚:“這——”
庭山妖亦呆了呆,回神發覺自己已伏在蘇聿背上,立刻掙紮著要下地。
“安分點。”蘇聿低聲,“人來人往,你不怕在此處發病?”
庭山妖僵住。
感覺到身後的人停止了動作,但又換成將雙手撐在他背上,硬是勉強拉開了距離。
……罷了。
蘇聿揹著庭山妖回到村口的馬車處,將人還給玦娘照顧,隨後重新回到村中,找到正在跟藥農討價還價的容玖,把人拎了過來。沒過多久,其餘人也陸續出了村子,圍到庭山妖的馬車四周,直至聽到容玖確認庭山妖只是累了、並無大礙後,才紛紛放下心來。
有頃,大雪大寒駕車帶著眾人啟程回山,僅留霜降一人負責送蘇聿容玖二人回城。依舊送到守衡堂後門處,霜降便急忙掐著城門下鑰的時辰趕回去了。馬車飛快地轉了個彎,眨眼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容玖伸了個懶腰,推開後門走入藥堂,一回頭見蘇聿還站在原地,折回去怪道:“你怎麼了?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魂不守舍的。”
“容玖。”
“嗯?”
蘇聿望著空蕩的巷口:“如果你不在京中,傾太醫署全力,可有法暫時保住她性命?”
容玖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庭山妖,摸著下巴認真思索起來:“太醫署雖不擅這些旁門左道的病症,但多少都是杏林妙手,何況有秦大人在,大概不成問題。可是——”他擰著眉毛,“弦姑娘連守衡堂都不肯來,如何肯去太醫署?況且太醫署專診皇親宮眷,弦姑娘也去不得啊。”
“我會想辦法讓她入宮。”
“哦……啊?”容玖傻眼,“入——入宮?”
“嗯。”
容玖腦中瞬間擠滿了“為什麼要讓弦姑娘入宮”“怎麼個入宮法”“是入宮還是入天牢啊是不是說錯了”一類的問題,口中愣愣地順著他的話問道:“弦姑娘……會答應麼?”
蘇聿平靜:“孤會逼她答應。”
容玖大驚:“你想做什麼?以弦姑娘的性子,當心她記恨你一輩子!”
“無妨。”
蘇聿神色淡淡。
“只要她能活著,恨著孤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