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聿輕咳一聲。
容玖聽見,立刻在心裡捶胸頓足。
完了,他忘記弦姑娘很可能是要犯這回事了。
庭山妖再次醒來,已是黃昏。
傳入耳中的聲音有些模糊,彷彿隔著幾重帷帳,但還是遙遙聽得見倦鳥歸巢的高唱短吟,夾雜著草木枝葉的沙沙回響。等不及天黑的夏蟲已悉悉索索地動靜起來,鳴聲幽幽。有不知名的野花氣息彌散開,將空中似要凝固的苦味化得淡了一兩分。
萬物發生的時節,多好。
她還在這之中。
“哥兒醒啦?”
小寒湊過來摸了摸她的臉,小大人似的嘆氣:“好不容易養起來一點肉的,又全沒了。”
庭山妖想笑,但五髒六腑都還在泛疼,只能剋制地吸著氣。
“哥兒吃點東西吧。”
她點頭,於是小寒拿了件厚外衣,扶她坐起,又坐到她身後,一邊給她裹一邊說:“今晚的粥可好吃了,蝦仁和雞蛋絲切得碎碎的,還有肉糜和蔥花。煮的時候,立秋立冬全在廚下的窗子前蹲著。”
小寒半摟半抱著庭山妖,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小勺粥遞到她唇邊。
“哥兒,啊——”
她微微張口含下,溢了一點粥漿在唇角。勺子又輕輕往上颳了刮,直到一勺粥都被她幹幹淨淨地吃下才移開。
“好吃吧?”
她點了點頭。
小寒開心:“那再多吃一點。”
又吃了兩勺,感覺嗓子好受了些,庭山妖啞聲問道:“藍璽和玦娘……”
“玦娘和容先生進城去了。容先生說,哥兒以後吃的藥都要非常小心,讓玦娘到藥堂裡跟他一塊兒親自過目藥材,晚點再一道回來。接下來幾天,容先生都會住在山上看著哥兒。
“婆婆寫信去了,待會就過來。”
庭山妖輕輕“嗯”了一聲。
下一勺粥到了嘴邊,她含住時牽動了內裡的傷,強行嚥下後嗆咳了兩聲,習慣性地握住勺柄要將它推遠。
——握住了幾根骨節分明的手指。
她的大腦遲滯地轉了轉。
“你的手……怎麼回事?”
小寒茫然:“哥兒在說什麼?是陸先生在餵你呀。”
與此同時,蘇聿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
“手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