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汀蘭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打了個轉,輕咳一聲,“倒也不怪容相,我今日下午喝了茶,睏意來得晚。現下才想睡了……”
說完,她便帶著丹桂離開了正廳。
正廳裡剩下容玠和蘇妙漪獨處,蘇妙漪低垂著眼,只覺得這廳裡的燈燭點得太過明亮,炙烤得她臉上發燙,一切幽黯都無所遁形……
她率先轉身,丟下一句,“出來說。”
容玠頓了頓,順從地跟了出來。
二人踱步到院牆下,總算沒了燈燭輝映,只剩下月色皎潔。
“送請柬讓下人來便好,怎麼還勞動容相大駕,親自送過來。”
“當然是為表誠意。”
蘇妙漪背對著容玠,心不在焉地應和道,“既然是誠意,那這生辰宴上的所有賓客,你可都要一個一個送去……”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蘇妙漪愣了愣,轉過來,“開什麼玩笑,那麼多賓客,你送得過來麼?”
容玠反問,“誰同你說我要大宴賓客?不過是幾個親朋至交相聚而已。除了你,便是李徵和穆蘭。”
蘇妙漪一怔。
這才意識到所謂的大宴賓客,約莫是知微堂省探添油加醋、擅自揣測的結果。也是,依照容玠的性子,怎麼會大張旗鼓地過生辰、擺宴席……
她正低頭想著,就見容玠走近了一步,兩人投在地上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處。
“想得如何了?”
容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蘇妙漪有一下沒一下地抖著手裡的帕子,敷衍道,“知道了,我會去的……”
“我問的不是這個。”
蘇妙漪詫異地掀起眼,撞入那雙含笑的眼眸。
“我問的是,那日在醫館你說要好好想一想的事。”
容玠垂眸望她,“現在想得如何了?”
“……”
過了半個月,還是上門來討要一個答案了,果然是躲不過去的。
蘇妙漪轉了轉眼,“想好了。”
容玠眸光閃過一絲亮色,靜靜地等著。
“機會,我可以給你。”
眼見容玠驚喜地走上來,蘇妙漪驀地後退一步,話鋒一轉,“不過我們要事先說好,究竟是哪門子機會。要是男婚女嫁、明媒正娶的機會,那你就想都不要想了。”
“……”
有那麼一刻,容玠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畢竟從前是你逃婚在先,我不願再同你成第二次婚,這很過分嗎?不能接受就算了。”
蘇妙漪扭頭就走。
“等等。”
容玠回神,伸手攔下她,“把話說完。沒有婚配的機會,那還有什麼機會?”
“這些年我在汴京做生意,成日裡同那些行首商賈們打交道。除了世叔潔身自好,其他人在外面都或多或少有幾個相好,藏頭露尾,暗度陳倉。既然他們能有,那我也可以有……”
女子清泠泠的嗓音,在月夜涼風、婆娑樹影下顯得愈發空靈,“看在你勉強能討我開心的份上,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院中靜了好一會兒。
“所以,連妾都做不上,我就是個外室。”
容玠言簡意賅地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