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漪期待地垂眼,卻見那紙頁上密密麻麻寫著的卻是一些珠寶首飾的名字,神色一僵,“這是……”
“按我朝律法,夫妻和離,妻子可以帶走自己的奩産。傅舟如今被判罪,要被抄沒家産,你務必趕在衙役上門前,將我那些嫁妝剔出來帶走……”
蘇妙漪的希望落了空,咬牙切齒地,“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只想著你那些嫁妝!”
穆蘭瞪眼,“蘇妙漪你沒事吧?什麼時候也不能不管我那些嫁妝啊,那可是我爹孃辛辛苦苦攢下的,都是心血,都是銀錢啊!”
“……知道了。”
蘇妙漪悶悶不樂地將那嫁妝清單收進了袖中,不甘心地再次確認道,“除了這些,就沒別的事要我去做了?”
穆蘭忽地想起什麼,一拍手,“對了,你再給我送些訟師秘本和刑律的書來!這坐牢的日子若是不看書,也太難熬了……”
蘇妙漪最後一絲僥幸也沒了。
這架勢,哪裡是給自己準備好了退路,分明是已經打算在大牢裡常住了……
“李大人。”
獄卒們的喚聲忽然傳來。
蘇妙漪和容玠一轉頭,只見李徵竟是出現在牢獄裡,朝他們走了過來。
李徵朝容玠點點頭,二人便算打了招呼。
穆蘭隔著囚室的柵欄看向李徵,“今日多謝李大人了。”
李徵面無波瀾,“穆娘子慎言,本官奉公執法、未徇私情,何來謝字?”
“……”
穆蘭悻悻地噤聲。
白日裡她一腔孤勇、只想著如何鬥倒傅舟,根本沒顧上其他,此刻功成願遂,卻是被李徵這身冷酷無情的氣勢嚇住了,竟為白日裡的莽撞後怕起來……
李徵瞥了穆蘭一眼,忽地問道,“穆娘子額角的傷似乎還未痊癒,可要請醫師來看看?”
穆蘭一怔,摸了摸額角結痂的傷口,下意識道,“不必勞煩醫師了吧,不過是些皮外傷……”
李徵直截了當地打斷了她,“傷在頭部,或許有什麼隱疾也未可知。當真不用請病囚院的醫師來瞧一眼?”
他神色冷峻,卻在提到病囚院時,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穆蘭推拒的話頓時又咽了回去,反複咂摸著病囚院三個字,腦中忽地靈光一閃,當即扶著額頭病懨懨地說道,“頭果然有些暈……”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竟是沿著柵欄無力地癱倒在地。
蘇妙漪一驚,連忙蹲下身,“穆蘭,穆……”
下一刻,穆蘭像詐屍似的一下彈了起來,雙眼瞪圓了,嘴裡唸叨著,“我是誰,我在哪兒……”
轉頭看見蘇妙漪,她一把推開蘇妙漪,“你誰啊?”
蘇妙漪目瞪口呆:“……”
她身後,李徵負手而立,不茍言笑地說道,“穆娘子看著像是患了失魂之症,得叫病囚院的醫師過來確診。”
蘇妙漪:“……是,是嗎?”
不一會兒,病囚院的醫師就提著藥箱急急匆匆趕了過來,在囚室裡替穆蘭又是摸脈又是按壓腦後的穴位。
脈象摸不出異常,還有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在外面盯著,老醫師急得滿頭是汗,繞著穆蘭一個勁兒地打轉,“若是額頭受傷,致使腦內淤血堆積,倒是有可能引起失魂之症。可穆娘子額頭上的傷似乎是舊傷……”
李徵默不作聲,容玠卻接過話道,“容某倒是在一本醫術上見過這種罕見的病例,患者頭部受傷,最初毫無跡象,隔了好幾日,卻因內傷猝死……”
穆蘭眼睫一顫,驚恐地望向容玠。
老醫師愣了愣,額頭上的汗流得更快了,當著知府大人的面,他不敢承認自己從醫多年還不如容大公子的見聞,連忙找補道,“老夫想起來了,確有這種病例。”
李徵頷首,“如此看來,穆娘子的失魂症倒是有些危急。那便按照律例,放她歸家醫治,何時痊癒,何時再勾追赴獄,聽候斷遣。”
李徵輕飄飄丟下這麼一句,便帶著老醫師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