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蘇妙漪冷笑一聲,剛要起身,卻被容玠按下。
容玠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先坐下,隨後才伸手掀開車簾,自己對上外頭的傅舟。
“敢問傅大人,衙門捉拿蘇妙漪,是為何緣由?”
“蘇妙漪散播謠言,妖言惑眾!整首白鴨歌都出自知微堂,臨安城人人皆知……”
容玠神色淡淡,“那首白鴨歌容某也有所耳聞,並未聽出什麼蹊蹺。還請傅大人解惑,哪句是謠言?是蓬門巷賣白鴨,還是青天在上睜眼瞎?”
睜眼瞎三字一出,街道兩邊圍觀的百姓們都忍不住嗤笑了起來。
就連他們都能看出來,容大公子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當面罵臨安府衙這群人呢。
傅舟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咬牙道,“整首白鴨歌都是無中生有!”
容玠啟唇,吐出三字,“證據呢?”
他面無表情、理直氣壯的,一時連傅舟都對自己的聽力産生了懷疑,“什麼?”
容玠耐心地重複了一遍,“臨安府衙有何證據證明,白鴨的買賣不存在,鄭五兒沒有替劉其名受杖殺之刑?”
傅舟的反應也極快,當即怒叱道,“知微堂造謠沒有憑證,竟反過頭來要被造謠的人自證清白?!古往今來,斷沒有這樣的道理……”
“誰說知微堂沒有憑證?”
容玠打斷了他。
傅舟一愣。
“知微堂已經有了人證物證。而傅大人尚未將此案查清,便將妖言惑眾的罪名妄加於人,是否太過魯莽武斷?”
“……”
傅舟僵立在原地,臉色陰沉得可怕,眉宇間一絲不可置信和緊張,可轉瞬又意識到什麼,駁斥道,“知微堂若有證據,為何不交給衙門?”
“我們此行正是要去衙門。”
容玠掀唇,一字一句道,“不過還請傅大人慎言,收回捉拿二字,請——舍妹去衙門問話。”
傅舟臉上的表情霎時變得精彩紛呈。
轉眼間,捉拿便成了恭請。
容玠和蘇妙漪乘著馬車,在傅舟和一行官兵的“護送”下駛到了衙門外。
走進公堂的時候,容玠聽見蘇妙漪低低地笑了一聲。他步伐微頓,轉頭看過來。
蘇妙漪嘀咕道,“我怎麼總是和衙門打交道。這才過了多久,又來了……”
得知傅舟終於拿住了蘇妙漪,劉富貴已經匆匆從城東趕來了衙門,此刻就候在公堂上,見蘇妙漪進來了,神色陰戾地瞪著她。
下一刻,知府大人也走上公堂,往中央一坐。
與上次縣主之案的態度截然不同,知府看向蘇妙漪的眼神裡帶著些寒意,連帶對護著她的容玠也沒了諂媚討好的興致。
偏偏在升遷關頭,白鴨案被捅破,這位知府大人已經連著幾日輾轉反側,在衙門裡大發雷霆,如今看見“罪魁禍首”,便是裝都懶得裝了。
知府大人黑著臉,抬手敲了一下驚堂木。
劉富貴往堂前一站,剛要拱手出聲,卻突然被旁邊沖上來的蘇妙漪擠開,還沒出口的控告也被蘇妙漪截斷——
“大人!民女要告發,老崔頭一案,劉家買命頂罪,永福坊的鄭五兒無辜枉死,而真兇劉其名還在逍遙法外!”
“……”
劉富貴頓滯了一會兒,才怒叱道,“你信口雌黃!”
知府亦是沉著臉,重重地拍了一下驚堂木,“蘇妙漪,你口口聲聲說劉家買命頂罪,還用小報將一首白鴨歌傳得滿城皆知,你可有證據?若是沒有證據這便是造謠,是誣告!誣告者如何受刑,想必你應該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