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視線都不自覺被右邊那本吸引了過去,連連發出驚嘆聲。
蘇妙漪抬手,率先拿起右邊的這本,“既然大家都對這本更感興趣,那便先看這一本。”
當著眾人的面,她撥開係扣,將那貼著絹緞的書殼緩緩展開,裡頭的書頁裝幀,竟是將如今最為流行的包背裝與已經過時的經折裝相結合!
絹緞的書殼部分採用經折裝,一前一後反複折疊了五次。而在每一折的正面,都貼上了一本薄薄的包背裝卷冊……
這一裝幀手法,莫說是臨安城,便是在汴京也從未出現過,叫眾人十分稀奇。
“此書名為《孽海鏡花》,是話本的第一冊,一共有五卷,每一卷單獨成冊。”
說話間,蘇妙漪竟是將第一卷從那書殼上取了下來。
眾人一愣,這才意識到這每一卷冊並非是貼上在書殼上,而是被插在絹緞的內袋裡,可以隨意取下。
“這冊書雖是新人新本,但我敢說,論故事之曲折、情節之離奇,愛恨之糾葛,如今任何茶肆戲樓,都絕對沒有能與之一爭的故事。”
蘇妙漪揚了揚手裡的第一卷單冊,笑道,“所以為了不洩露後面的故事走向,此刻我只能給在座諸位先傳閱這第一卷,不能更多了。”
第一卷從前排開始往後傳。第一位夫人才看了一行字,便被勾住了,竟是有些不捨得往旁邊傳,而後面的人也愈發好奇,忍不住催促起來。
蘇妙漪就在一旁靜靜地等著,觀察著每個人的反應,幾乎沒有一人是主動將書卷往下傳,而都是被催促著不得不脫手。
“蘇娘子,這《孽海鏡花》我現在就要訂!何時能取?”
此話一出,翻看過第一卷的人都坐不住了,紛紛嚷嚷著現在就要訂購。
蘇妙漪原本還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回原地,唇角的弧度也愈發擴大,“諸位莫急,這還有第二本沒看呢。”
眾人的目光終於再次落回託盤上,只覺得與《孽海鏡花》的精緻富麗比起來,另一本平平無奇的卷軸遜色不少。
蘇妙漪也看出她們的心思,於是慢條斯理地解開了卷軸上的係扣,“這本名喚《金風玉露》。莫要小瞧了這一本,裡頭也是大有乾坤……”
話音剛落,那係扣被解開。
蘇妙漪手腕微微一用力,長卷倏然抖落。就在卷軸被抖開的一瞬,貼上在卷底、逐頁相錯的紙頁映入眾人眼底——
隨著一陣微風掠過,芬芳馥郁的桂花香氣撲面而來,那鱗次櫛比的雪白紙頁也頓時靈動翻飛、婉若遊龍!
而再定睛一看,每頁紙微微翹起的側邊都印著圖紋,連在一起竟是幅仕女圖,而密密麻麻的墨字則“龍鱗”狀的仕女圖裡若隱若現……
滿座皆驚。
雅間內短暫地寂靜了一瞬,緊接著便爆發出比方才更熱烈的抽氣聲和贊嘆聲。
若說前一本她們還能看出是經折裝和包背裝的結合,那這一本的裝法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這是什麼……”
穆蘭忍不住問道。
“是龍鱗裝。”
一道清冷的女聲替代蘇妙漪回答。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是靜坐在角落裡的顧玉映。與其他人的驚豔興奮不同,她此刻的神色仍是波瀾不驚,甚至是冷淡的。
“兩朝之前,詩歌多用這種裝幀。可因其手法複雜、耗費人力,如今世面上已經再也看不見這種龍鱗裝了。”
蘇妙漪頷首,“顧娘子說得沒錯。這本《金風玉露》摘錄的也是古往今來、吟風弄月的清詞麗句,所以我才想到了效仿書中記載過的龍鱗裝……”
有人恍然大悟,有人仍是似懂非懂。
“我不懂什麼龍鱗裝,我只知道這兩本書做得太漂亮了……今日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在座的不論是高門貴女,還是抽中簽的平民女子,都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是啊,這兩本書從書封到裝幀,知微堂的花樣還真多!”
“要我說,這書買回去,就算不讀,擺在那兒當擺設也好啊。”
“不僅好看,還香呢……你聞聞,這屋子裡現在已經全都是桂花墨的香味了!”
“蘇娘子,我現在可以訂購了吧?快快快,我可是第一個說這話的人,不如今日就將這兩本給我吧?”
一語驚起千層浪,眾人紛紛起身,爭先恐後地朝蘇妙漪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