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一個人來的?”
容玠斜了她一眼,“嗯。”
“……你們家那些護院是陶俑嗎?你脖子上的東西是擺設嗎?”
蘇妙漪簡直要瘋了,“有你這麼單槍匹馬來救人的麼?!”
她神色憤怒、口吻刻薄,可臉色卻是慘白的,叱罵聲也帶著些難以覺察的顫動……
蘇妙漪在害怕。
從來無法無天、恣意妄為的蘇妙漪,也會害怕。
容玠眉梢微微一動。
恰好匪首扛著刀從他們面前經過,容玠的視線從蘇妙漪面上移開,冷不丁出聲,“站住。”
匪首身形一僵,轉頭看過來。容玠掀起眼,淡聲道,“此女撒了謊,她並非容氏之女,不過是個女使。將這些下人放了,我跟你們走。”
蘇妙漪一怔,驚詫地望向容玠。
匪首皺眉,目光掃過蘇妙漪和後頭也被捆得結結實實的車夫和墨莊老闆,當真揮了揮手,示意手下給他們解綁。
“……”
手腕上的麻繩被解開,蘇妙漪卻還是呆怔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
直到容玠抬手在她肩上推了一把,她才清醒過來,心緒複雜地看向他,“你……”
容玠眉宇間仍是一片清冷,“慌什麼,這不是救你了麼。”
“……”
眼睜睜看著容玠被那些山匪帶走,蘇妙漪咬咬牙,脫口喚了一聲,“公子!”
容玠剛一回身,就被小跑著沖過來的女子撞了個滿懷。
“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
蘇妙漪撲到容玠懷中嚎天喊地,“公子千萬保重……”
山匪們倒是沒有立刻去拉開蘇妙漪,而是饒有興味地在一旁圍觀。
容玠蹙眉,剛要伸手推開蘇妙漪,手裡卻忽地被塞了什麼東西,尖銳而鋒利,容玠動作一頓,眼眸微垂。
他本意是想看看蘇妙漪究竟給自己塞了什麼,可一低眼,卻恰好迎上蘇妙漪仰起的臉。
與髒汙面容格格不入的,是那澄淨如水、清淩淩的一雙桃花眸,從前總盛著幾分狡黠和算計,此刻卻蕩然一空,只剩下幾分著急和心切……
容玠眼神微動。
“這是我留著防身用的。”
蘇妙漪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把妝刀塞進了容玠手裡,壓低聲音,語調也恢複如常,“容玠,拜託你也動動腦子,別又被撕票了……”
開什麼玩笑。
容玠若真是為了救她,死在這群人手裡,扶陽縣主恐怕能把她撕碎……
蘇妙漪從容玠懷中撤開,轉身要走,手腕上卻是忽地一緊。
蘇妙漪不解地回頭,卻見容玠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素來黑沉無光的眸底竟閃爍著一絲古怪的光亮,既不像高興,也不似振奮,實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有那麼一瞬,蘇妙漪竟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生出一種自己被野獸盯上、淪為獵物的錯覺……
還不等她打消這荒謬的念頭,容玠忽然啟唇道,“我改主意了。”
“我要帶上她。”
他攥著蘇妙漪的手,看向不遠處的山匪頭子,“我的女使必須跟著我,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