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氏的馬車從府學門前的街巷上駛離。
馬車內,容玠坐在主座,蘇妙漪躲得遠遠的,恨不得整個人縮在角落裡,身子也揹著他,臉朝著馬車外,儼然一副渾身都是刺、招惹不得的模樣。
容玠沒見過她這樣抵觸而反感的姿態。
從前在婁縣時,蘇妙漪只會尋找各種理由、各種藉口,將她的書案挪得離他更近。他謄寫書稿時,常常一轉頭,就會發現她正撐著臉,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被抓包了也不害臊,反而眉眼彎彎地喚他玠郎,笑得像只成了精的狐貍……
察覺到容玠的視線,蘇妙漪終於忍無可忍地轉過頭來,開口便是撇清關系,“我在府學對面開書肆,是為了生意,與你無關。”
頓了頓,她忽而又改口道,“也不算完全與你無關。”
容玠冷冷地望著她。
蘇妙漪對上他的視線,面上盡是不服輸的野心和狂妄,“容玠,我的志向並非因你而起,但從今日起,我得讓你親眼看著,什麼是屬於我的,什麼又是不屬於我的,而我會如何將不屬於我的,通通據為己有……”
容玠盯著她看了片刻,唇角壓平,“臨安城不是婁縣,莫要以為這裡看著繁華富貴,便以為自己也能分一杯羹。如你那般投機取巧,到頭來只會被人啃得連骨頭渣滓都不剩。”
蘇妙漪反唇相譏,“容大公子還會關心我剩幾根骨頭?”
“蘇妙漪的死活,無人關心。可容氏義女就不同了。你安分守己時,容氏自然不介意給你做靠山。可若你執意做小報,有朝一日損害了容氏利益……”
容玠眸底閃過一絲陰翳,“那第一個拿你開刀的劊子手,你以為會是誰?”
蘇妙漪不可置信地,“你在威脅我?”
容玠抿唇,也不否認,“你便當我是在威脅你好了。”
語畢,他掀開車簾朝外看了一眼,“停車。”
馬車在一處偏僻的街巷裡停了下來,前不見人,後不著店。
容玠淡淡地看向蘇妙漪,挑了挑眉。
蘇妙漪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往外一看,咬牙切齒,“是你說要送我,現在半路趕我下車?!”
“我說的是送你一程,一程到了。”
容玠面無波瀾。
“……”
蘇妙漪提著裙擺跳下馬車,頂著炎炎烈日將帷帽往頭上一戴,帷紗後的臉都是綠的,“容玠你給我等著!”
待蘇妙漪的身影消失在街巷盡頭,容玠才掀開車簾,從車上走了下來。
“公子,那種地方,可要小的陪你一起?”
駕車的小廝是從小跟在容玠身後的,名喚遮雲。
“不必。”
容玠朝蘇妙漪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轉身拐進一狹仄的石巷,獨自一人走進了一家入口隱蔽的賭坊。
賭坊內,人聲嘈雜,沸反盈天。
容玠走進來的一瞬,便被幾個穿著短打、身材魁梧的壯漢給盯上了。沒走幾步,他們便攔了上來。
“容大公子到我們這兒,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