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安生鄭重的點了點頭,心裡又是一陣發苦:
你確實沒有錯,可是現實……
好在煎熬很快結束了,唐楚的妻子在一家藥店工作,餘安生遠遠的把車停好,讓唐楚帶他女兒過去,他們只是在車上盯著,成全他最後的體面。
“叔叔再見!”
小姑娘很有禮貌,輕輕關好車門,又不停揮手示意,餘安生撇嘴笑了笑,眼睛卻不敢直視她真誠的眼睛。
這小丫頭走了幾步,又突然折回來問:“以後如果我當警察了,會在警察局裡會看到你嗎?”
“會……會的吧,我……等你來。”
聽到這個答案,小姑娘才心滿意足的走了,而這唐楚也還算有點底線,把女兒送到妻子手上後,老實的回到了警車上,跟著餘安生他們往所裡去。
一路上,餘安生臉色十分難看,心裡滿是剛剛那個單純夢想著當警察的小女孩,曾幾何時,自己不也是這樣的一個傻瓜,根本不知道未來會是怎麼樣的一條路。
餘安生心裡煩悶,旁邊唐楚又在不停呱躁。
“警官……我真的不是偷他東西,我就是單純的想炫耀一下,完全沒有想佔為己有,我是忘記歸還了……”
“你別再扯這些了,沒意義!你的行為毫無疑問的屬於秘密竊取,絕對的盜竊行為,別說了,等下送你去所裡,今天準備進看守所吧。”
面對唐楚的這個辯解,餘安生顯得特別煩躁,他對其女兒的惋惜和不忍此時全部轉為對其本人的憤怒和鄙視。
“警官,我……”
“你再囉嗦?我給你上強制手段了信不信?”
被餘安生一吼,這唐楚才老實起來,到了所裡,餘安生把他人帶材料都交給了辦案隊的李俊,在把唐楚送進執法辦案區鐵門裡的時候,唐楚這下是“見了棺材直落淚”,他可能以為這就是進號子了,居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向餘安生不住求饒:“警官,警官!求求你放過我,你也看到了,我女兒唯一的夢想就是當警察,這我現在被關進去,以後就有案底了!那她再也沒機會當警察當兵了……求求你們,放過我一次好不好,我給你們磕頭了!”
見這唐楚完全不顧尊嚴的樣子,旁邊李俊卻顯得不耐煩,因為這種事實在看的太多了,而且幾乎都是在這執法辦案區的鐵門這一塊,在這些人眼裡,進了這個鐵門,自己就像是被打上了違法犯罪的烙印,一輩子都洗不清,特別是那些第一次來派出所的小年輕,最容易在鐵門前認罪認罰,只要不進去就行。
所以,五里牌派出所的執法辦案區前裝了三個攝像頭,都是對著鐵門這一塊,就是因為這樣下跪的、磕頭的、還有各種自殘的太多了,沒這幾個高畫質攝像頭還真不行,萬一當事人在鐵門前撞壞了什麼地方,到時被這些人反咬一口,到處投訴,那民警想哭都沒地方哭去。
“好了,夠了啊,一個男人的,敢作敢當嘛!”
李俊值一個班,這種場面起碼要看個一兩次,早就麻木了,等唐楚跪的差不多了,上去一把,想把他拉起來,卻被他一下甩脫手。
“警官,求你們了,行行好,救我一命,救我女兒一命……”
說完,他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了起來。
“什麼叫救女兒一命?這又不關她的事,你別再這樣了啊,不然算你妨礙執法了。”
李俊臉色越來越難看,餘安生把這案子移交給他時,材料十分紮實,盜竊的供述,被盜玉牌的商場發票,甚至連這傻賊炫耀的短影片截圖都有,這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他叫了兩個輔警強行把唐楚給抬起來,徑直把人往執法辦案區裡送,剛準備關門,突然一隻手攔住了他。
李俊疑惑的抬頭,才發現居然是餘安生一把拉住了要關的鐵門。
“怎麼了?”李俊覺得有些奇怪,這位剛剛被評選為“刑偵能手”的餘警長有什麼事嗎?
“俊哥,有個小事,這個案子的案值還有疑點,你看要不先別按刑案辦?或者先取保?我馬上去做鑑定,到時看情況再往下走?”
李俊一愣,不知道他說這些幹什麼,這人本就是他送過來的,怎麼現在所裡辦案隊的兄弟們接了,他們警務室的又要指手畫腳的幹什麼?
想到這,李俊奇道:“安生哥,這案子是你剛剛送過來的啊,這發票就在這呢,清清楚楚的9800元,有什麼問題?這案值還有什麼疑點?你要是不放心,你們警務室帶回去自己辦也可以嘛、”
餘安生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俊哥,我不是不放心,就是突然想起這玉牌的水色看起來很一般,怕萬一是個假貨,不一定值那麼多錢,說不定都夠不上盜竊罪的案值標準。您看,方便的話就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