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其不爭,怒其不幸,可聽到“狗皮”的經歷時,餘安生心裡卻又暗暗有種難以言說的隱痛,這是一種“切膚之痛”,在老黨的敘述中,餘安生只覺得自己的過去也與“狗皮”晦暗的人生有著莫種意義上的重合:自己何嘗又不是像“狗皮”一樣,自己的至親因為一些緣故與自己再不見面,只是相比起“狗皮”的墮落,自己幸運在於堅持著正道,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
“他從戒毒所出來後,社群本來要清退他的“過渡房”……呵,說是過渡,現在都讓他住了幾年了,房東找社群居委會鬧了幾次了,不想租給他這樣一個爛人,還是我領著他去居委會協調了好幾次,社群和房東才答應再給他一次機會。”
“那現在他日子怎麼過?”
“怎麼過?就這樣唄?我也只是一名社群警察,轄區裡也不止他這一個“重點人口”,我不可能每一個都這樣去幫,我只是看他還年輕……加上從戒毒所出來後,我帶他去他奶奶墳前,他還知道跪著哭,說要重新做人,我覺得他應該還有救,這才想盡力幫幫他……現在看來,能走一步是一步吧。”
餘安生嘆了口氣,這樣的人,這樣的事雖然可悲可嘆,但他也不是第一次聽了,望著窗外黃昏漸沉,他起身拿車鑰匙,準備回所裡。
老黨卻將最後的菸頭按滅,抬手示意餘安生不用動車。
“走,我們去社群。”
餘安生一愣,這都快晚上了,還回村裡?那是有整治行動?還是查外來人口?
卻沒想老黨拍了拍大腿,站起身來,咧嘴一笑,露出了今天難見的笑容:“哎,“狗皮”這災娃子的事說多了心裡慌,我們去社群走走,散散心,順便去完成人家老百姓交代的任務唄。”
“任務?”餘安生想了一圈,今天是正式下社群的第一天,又不用接警,有什麼任務?
老黨卻神秘的一笑:“走,我們抓雞去。”
…………
“這雞啊,到傍晚時分就會歸籠,白天我們是抓不到的,只有這晚上能抓,這樣,我們再到前面21棟後草坪那看看……”
“唔……”
餘安生垂頭喪氣的跟在老黨身後,他今天這下社群的第一天還真就長了見識,先是早上“狗皮”吃甘草片誤檢的事,折騰了大半天,現在居然大晚上的打著電筒來找雞!?
這早上侯老頭隨便的幾句話,他和老黨兩名民警就要在這範圍幾十棟的紅星社群轉好幾個小時,最重要的是這侯老頭真不知是不是糊塗了,說半天也說清個大概位置,只是往他家那棟的後面一指,整個紅星社群的北面和後山都是兩人的查詢範圍!
這都差不多是大海撈針了。
在兩個多小時的摸排後,餘安生心裡難免打起了退堂鼓,他沒想到早上老黨自己還抱怨說這侯老頭官架子大,雞毛蒜皮的小事多,結果老黨抱怨歸抱怨,真也不含糊,老同志一個人查了一大圈了,現在還精神抖擻的要往紅星社群的後山上找呢。
這“半夜雞叫”雖然擾人,但畢竟社群有保安,城區有城管的,這些該管的部門不管,自己這穿警服的管這麼起勁幹什麼,再說侯老頭又不是正式報警,何必找的這麼賣力?
“黨叔,這麼晚了,你也別上山了,黑燈瞎火的,萬一踩到什麼坑裡崴了腳那就得不償失了,再說我們找了一晚上了,也差不多盡力了,等下次他們聽到雞叫,能確定具體位置,我們再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