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安生拿了鑰匙杵在原地,還在觀察這上門的當事人,旁邊王輝又催了他兩次,見他沒反應,知道自顧不暇的餘安生又要管閒事,小聲提醒道:“安生哥,你自己還有任務沒搞,過幾天姜所要找你麻煩的咧……”
餘安生卻只是愣了片刻,就向那流浪漢招了招手:“你過來吧”。
…………
餘安生帶著口罩,熟練的從醫藥包裡翻出一把鑷子,夾著棉紗,在酒精瓶裡沾溼了,清理起流浪漢頭上的創口來。
這人真是太邋遢了,擦拭後變髒的酒精棉一團團填滿了旁邊的垃圾桶,還好創口不是太深,餘安生用紗布將他頭上包好後,應該也沒什麼大礙,又用棉布把他臉上洗了洗,才發現這流浪漢還是個年紀不大,是一名看起來只有15、16的孩子。
餘安生本想提醒這孩子去醫院再檢查一下,但看到這副要錢沒錢,無人看管的樣子,知道說了也沒用,餘安生自己也不是慈善家,就幾千塊錢工資,如果每天遇到這種需要救助的就墊錢的話,又能墊多久呢。
雖然帶著口罩,但刺鼻的味道還是燻得餘安生難受,王輝乾脆就退到門外抽菸,剛剛替他清創時,餘安生試著交流了幾句,結果嘰裡呱啦冒出一堆,前言不搭後語的,又是望州本地話,作為外地人的餘安生基本聽不懂,只能零零碎碎聽清“打”、“賣貨”幾個字。
餘安生這下犯了難,這人被打出這樣,結果卻連個兇手大概情況都說不清,想替他討個公道都不行。而且這人說話雖然含糊,但一聽口音還是望州本地人,就這樣把他送救助站去,估計救助站都不會接……
“哈!風姐和我說時我還不信,你還真撿過去了?!”
接待室的門突然洞開,一個大嗓門響起,來人風風火火,聲大如牛,震得旁邊綠植都瞬間掉了兩片葉,連旁邊流浪漢也是渾身一抖,餘安生抬頭一看,原來是今天值班民警呂鐵銅走了進來。
呂鐵銅身高近190,一副肩扛日月的大身板,頂著一張方頭大臉,看起來就是張眉努目、燕趙男兒的樣子,樣子兇的狠,去年餘安生和他去小學做六一普法教育,呂鐵銅一進門,就嚇哭了半個一年級班,小朋友們還以為是哈利破特里的半獸人闖進了學校,要擇人而噬。
“呵,我還不是幫你忙,別廢話了,趕緊幫我問問,這孩子是不是走丟了,還是附近的重點人口……”
“什麼走丟了,這是“傻東子”你不認識!?”
“哪個“傻東子”?”餘安生一頭霧水。
“嘖,就是去年總跑我們所門口撿東西吃,後來郝仁晚上值班撞的那個“鬼”!”
說到這,餘安生想起來了,去年倒還真有過這事,當時還要求民警晚上必須睡值班室的時候,民警郝仁一天夜裡值班。冬天大門關的早,又平安無事,他就熄燈睡在值班室的鋪上,結果睡覺睡了一半,半夜三更的時候總覺得不對,旁邊好像總有個什麼東西,郝仁迷迷糊糊的把手往右邊這麼一探,居然發現被窩裡多了一個人!
這睡覺睡一半多了一個人,又是三更半夜的晚上,多駭人啊!還不知道旁邊是活人還是死人,郝仁當時就渾身一激靈,整個人瞬間彈起,一摸牆上的開關,燈一開,發現就是這孩子睡在自己旁邊。
郝仁嚇得魂飛魄散後,以為撞鬼了,搖醒這小子後,見是活人,才稍微安心一點,當晚就把他轟了出去,郝仁後面在凳子上坐了一通宵,都不敢閤眼。
第二天驚魂稍定後,早飯時和眾人說了,大家聽後都覺得稀奇,回過味來又發現不太對勁,這大晚上的,又是關了自動大門,這小子怎麼進來的?怎麼又睡在郝仁旁邊去了?
後來調監控,才發現這孩子是肚子餓,上半夜就偷偷溜進派出所,在食堂裡翻剩飯吃,吃完後可能還覺得冷,找床鋪睡,這郝仁剛好在值班室上的床上睡得正香,他就湊過去睡在一個被窩裡了。
從此,這事成了所裡的一則笑談,老民警倒知道這“傻東子”是個孤兒,加上精神有點問題,孤兒院長大後就靠救濟過活,社群能力有限,也只能隔三差五的送點吃的,一個孩子到處遊蕩,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消失在時代中,了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