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燈會墜落,會熄滅,會留不住她的夫子。
小姑娘握緊了手中的玉佩,轉身便準備離開。
都到這個時辰了,夫子斷然是不會出現的。
她垂眸,暗暗道:“江遲,你可真是個廢物……”
堂前三五夜,無人知花開
竹青色的雲肩前帶被夜裡的曉風捲起,少女提著裙袍慢慢邁出小步,芙蓉色的背影在漫天的燈火之下顯得既堅毅又單薄。
也許,夫子本不該是她的命罷?
這世間本就無人在意她的生死
喧囂的長街短橋任憑溪水潺潺流去,成雙的眷侶腳小步子匆匆,一閃而過。而此刻的一切似乎都與她無關。
“阿遲!”
一句清脆地呼喊聲穿過鼎沸的人聲,傳入了小姑娘的耳中。
這般盛大的燈節向來是人擠人的,時常會和同行之人走散,像這般的呼喊聲並不少見。大概是婉卿在找她吧?
江遲漫漫回首,尋聲望去。
來往的遊人太多,一時倒找不見著人影了。靴尖回轉,小姑娘有些不確定地站在原地。
只喊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那聲音聽起來似乎不像是婉卿。
若是婉卿,不該只喚一聲的罷?
她搖搖頭。
罷了,許是聽錯了。
少女轉身,徑直朝西邊的橋頭走去。
“阿遲!”
片刻,又一句呼喊聲從身後傳來。這一聲,她聽得極為清楚。
無疑,是在叫她。
江遲向橋口望去,只見人群稀疏時,一個素袍男子自燈火輝煌時向她走來。
素錦長袍上的暗綠色竹紋格外顯眼,這件衣服她最熟悉不過了。上邊搖曳的竹紋同自己雲肩上的繡紋極為相似,她心裡明鏡,來者是他。
他今夜來是想要同她講清楚的罷?
江遲攥緊了衣角,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後移了幾點。
今夜夫子要說的話,她大概也猜出了七八。無非是那些,“他們之間要冷靜冷靜”、“夫子與她並不合適”,亦或是“他並沒有非分之想……”
她聳了聳肩,站直了身子。
不管夫子說些什麼,自己還是要拿出點氣勢來的。
即便外表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可心中的沒落卻是難以遮掩的。
眼前人漸漸走近,小姑娘的眼神瞟向別處,似乎想要逃避,卻又忍不住想要抬眸看他一眼。
修長疏朗的眉眼裡帶著點微薄的瑩光,像在眸子裡藏了數顆星星。質感垂落的長袍將他襯得極為挺拔,長身玉立,硬朗裡帶著些溫潤。鬢邊散落的碎發被風打在側臉上,流暢的臉部曲線將他襯得神采奕奕。
腰帶鬆鬆地系在腰間,帶著幾分慵懶散漫之意。
此般愷悌君子,世間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