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又該如何面對江大人呢?
他甚至沒有辦法給小姑娘一個答案,即便他今日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府衙眾人早已將他看做至親,學堂諸子又尊他為夫子,可他只是一個記不清過往的生人。
就在他深思之時,一個發燙的暖手爐塞進了男人手中。
陳十年驀然回首,只含糊地喊了一聲:“二兄。”
整個府衙中慣會揣摩心思的兩人站在了同一個簷下,但陳十年卻猜不出二兄的來意。
“天冷,別凍著。”
二兄說話時語氣極為平淡,倒有些不同往日。
“每逢佳節倍思親,十年你說是不是真的這樣啊?”
陳十年握著手裡的暖手爐,“嗯”了一聲,一雙眸子卻依舊落在院中少女的身上。
“江遲那般糙性子,沒同你講過五年吧?”
陳十年聞言立刻收回了目光,一雙清澈幽邃的眸子落在了陳二年的肩上,悶悶道:“確實未曾。”
“十年前,清河縣來了兩個隱世的高手,傳言一個藥王的傳人,一個江湖上的百曉生。那是我們還小,一聽是厲害人物光想著去見識見識。”
“後來他們兄弟幾人紛紛拜入了兩位大師門下,百曉生一口氣就收了四個徒弟!”
陳二年言語時,一直遙望遠方,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隨即又繼續說道:“但只有一人拜入了藥王傳人的門下,那人便是五年……”
陳十年聽聞“五年”二字,眼中只略略拂過一抹驚詫。
林婉卿雖身為仵作,但醫術卻是毫不遜色的。他起初還以為收在藥王傳人門下的是林仵作呢?
怎麼會是五年?
陳二年只淺笑笑,“林仵作、大年、六年還有江遲都是拜在百曉生門下的!”
陳十年一愣,“那二兄?”
“那些個多厲害的名號,我向來是不信的!”
兩人相視一笑,沒再繼續說下去。反而話鋒一轉,問起了那位傳說中的陳五年。
“那後來,為何五年會離開呢?”
“高人嘛,最喜歡的不就是雲遊嗎?師徒二人走了唄!” 陳二年語氣雖帶著些嘲諷意味,但低沉的字句,下垂的眼角全都寫滿了憐惜。
“五年是幼時與江遲玩得最好的一個,兩人從小就是睡一張床,蓋一張被子的,早早地便私定了終身。也不知,這時還做不做數?”
最後那一句,陳二年故意加重了音調。
都是看慣人心的窮酸書生,他怎麼會不懂?
陳十年垂眸,嗓音微啞,“幼時玩鬧,怎算了數?”
陳二年見目的達到,只摟著十年的肩膀安撫道:“過年了,看看爆竹罷?”
話外之意,是她放的。
一番話後,陳二年瀟灑離身。
陳十年雙手負於身後,仰頭看向漫天縈繞飛舞的花火,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反而有些嚴肅。
方才,二兄是來點撥他的。
可年少之事,又真的能當真嗎?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小姑娘半蹲在石階上,雙手捂耳,滿心滿眼都寫著期待……
可他,何嘗不是滿心滿眼都放著小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