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惡狠狠地在桌下搓手,恨不得直接摔門離去。
她屯著心中怒氣,淺笑著坐在桌旁,依舊是一副大家閨秀模樣。
這般對比之下,若是旁人早就做出了答案。可偏偏他陳十年,非要與這樣一個帶著屠戶氣的女娘待在一起。
夾在在兩人中間的陳十年向來聰明絕頂,這位周家女公子的心思他怎麼會猜不出?受了這般氣還要守在這,怕不是有求於人——
他轉頭看向身側的江遲。
這江大人還是心大,竟然還有心思吃點心?
他的好夫子都要被別的女娘用眼珠子給盯死了,她竟然還在不管不顧地吃那人帶來玉露團!
陳十年垂頭蹙眉。
罷了……
他有算什麼呢?
只是夫子,又不是夫君……
怎麼值得她放下手中的美食珍饈呢?
窗外簷角上用細線懸著的銅鈴鐺再次響起。是它守候已久的北風來了,它才會如此歡愉罷?
那究竟是什麼,才能叫眼前這位江大人歡喜呢?
是甜食蜜餞,是銀錢房宅,還是誰家的俊俏郎君呢……
陳十年沒有再繼續想下去。
當他從深思中清醒過來時,江遲已經放下了手中的半塊玉露團。
江遲隨意地往一旁拍了拍手,搓掉自己手上的糕點渣碎。雖又一口熱茶入喉,只覺得心中頓時舒暢不少。
吃飽喝足,她這才抬頭看向一旁的周棠。
“不知周小姐可還有什麼事情要與十年談否?”
江遲忽然開口倒是出乎另外兩人的意料。
此刻兩人都在琢磨江遲此語的用意,只有江遲一人還在心中竊喜。她特意在這句話後邊加了個“否”字,也不知道能不能顯示出自己近日的所學?
聽說這樣會顯得很有才學?
江遲雙臂抱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只盼這面前那個小狐貍精能夠懂事一點,說一個“否”。
這樣便能順利成章地帶著陳十年逃離此地了。
“實不相瞞,棠兒確有一事,想請十年夫子幫忙!”周棠眉角微微上挑做出一副委屈模樣。一雙清眸略微發紅,眉角處翕動的睫毛似是被沾濕一般,再加上那桃紅的胭脂,只將人襯得楚楚可憐。
尋常男子哪裡忍心看得這場面?
江遲直盯著面前的周家女娘,憤憤得抿緊了嘴唇。
也不知道這都是從哪裡學來的狐媚本事!改日她也要去學一學!
陳十年請手,“不知周小姐有何難處?”
“事情是這樣的,叔父沒了以後,便將永安樓之事交由我了。我一介小女娘,樓裡的那些老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
江遲眼看著面前人眼裡突然就冒出了一個豆大的淚珠含在下眼角處!
“如今我連那樓裡的賬簿更是亂成了一團線,所以我這才想請夫子幫忙的……”
不偏不倚,這滴眼淚就這句話一同落了下來。
江遲坐在一旁,甚至覺得不可思議!
竟然還有這麼神奇的事情嘛?
連眼淚什麼時候流出來都能控制?!
再搖頭看向一旁的陳十年,他眸子暗沉,似乎已經被那個小狐貍地可憐模樣給打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