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繞到屋後,對這偌大的庭苑仔細規劃了一番。江遲聽著十年的主意,陷入了沉思。她感覺,只要他在,這學堂一定會辦起來,而且會辦得熱烈且盛大。
這苑裡本就年久失修,牆上的碎皮已經掉得不成樣子。地上滿是枯黃的雜草,瓦礫更是遍佈甬道。
陳十年來回踱步徘徊,只顧著如何將這個舊苑改造一番,並未在意腳下散亂的瓦礫。
他從屋後走出來時,腳下一滑,身子一斜,便要向旁邊倒去。
江遲見狀連忙沖過了過去,一隻手直接攬住了陳十年的腰,將他扶了起來。
她鼻尖離著他的右臉不過幾寸,她甚至可以清晰地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這一刻,江遲心中有些慌張,胸口是壓不住的小兔亂撞。
她心蕩神移,卻又起了一個不好的念頭。或許是因為離得太近,心也跟著亂了起來。
她見他站穩後,緩緩松開了摟在他腰間的手。
陳十年心中鬆了口氣,他還以為自己真得摔一跤呢,沒想到江遲竟將自己拉住了。
他抬眼望去,只見眼前站著一名少女,一身黛藍色的軟袍,腰繫絲縧,烏黑的秀發隨意地用一根布繩繫著,略顯潦草。
她眉宇間有些疲憊之態,但仍不掩其容貌。
一張清秀略黃的臉龐映在竹枝的暗影下,盡顯英氣。那雙清澈無虞的眸子裡又含著些楚楚美意。
陳十年喉結微動,眼角泛紅,直勾勾地望著江遲。
江遲輕咳了兩聲,“你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陳十年說話時,語氣平靜。
沒有人知曉他內心此刻的慌亂,也沒有知道他心中貪戀。
陳十年的視線落在了江遲的頭頂上,是一片落葉。他向她邁了一步,伸手摘去了她頭上的落葉。
那片枯葉落地時,江遲腦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只覺得說不出的口幹舌燥。
陳十年望著天邊被晚霞染紅的一角,眼中劃過一絲清冷的光亮。這黃昏十分,最是亂人心神的。
他方才是如何一點一點湊近她,又是如何一點一點退開,他全然忘記了。
……
兩人是一道回到府衙的,路上卻很少說話。
直到江遲進屋時,他才躬身道了一句:“女公子貴安……”
攬月煌煌,迷之慌慌。
夜裡,江遲又一次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只要一閉上眼,腦海裡便是今日在北苑之事。
她平生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覺,是那種忍不住地去想他,忍不住地想要同他多說兩句的貪念。
他那雙眉眼確實蠱人,像是映入山間溪流的光波,溫潤如春,勾得她失心失魄。
她也不知這究竟是何緣由,只當做是色字頭上的一把刀。
月夜裡,少女也被自己的情結困住了。
第二日
因為知道要上山,所以江遲早早地便起了。不是因為在意此事,而是她昨夜壓根沒睡著。
她一大早便跑去了停屍房,同林婉卿訴說這般愁事。
“來吧,說說什麼症狀?” 林婉卿擺出一副老中醫的模樣,慢慢道。
江遲猶豫片刻,“就是……那種,一閉上眼睛,腦子裡老是會浮現出一些事情……”
“是小時候的回憶?”林婉卿輕咂了一口茶,不慌不忙,面色淡然。
她搖搖頭,“就只是最近剛發生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