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晏公呈上七封反對大修《宋刑統》的奏疏後,僅僅一個上午,中書便收到了三十多份奏疏,反對者甚多。”
“晏公雖不在朝,但其影響力還是非常大的,以文回覆,恐難以說服他,故而朕便召其回京。”
“朕本想親自說服晏公,然朕知其脾性,能連續呈遞七封奏疏,說明他已經想的夠多了,但仍未想通,若其死諫,朕還真沒有十足的把握說服他。”
“就算朕以天子之權令其不言,還是會對大修《宋刑統》產生負面影響,延誤進度,朕希望的是晏公能公開表示支援朝廷大修《宋刑統》。
蘇良無奈一笑。
讓晏殊能不繼續反對已是難度巨大,更別提讓其贊同支援了。
趙禎繼續道:“晏公乃朕之師,是看著朕長大的,有些話,朕不方便說。眾相公皆與晏公有舊,包拯、歐陽修、範鎮等人說話太直,王安石說話太臭,朕思來想去,覺得你是說服晏公的最佳人選。”
“朕給你三日時間,你帶著晏公在汴京城好好轉一轉,告訴他咱們的奮鬥目標,三日後,你若無法說服,朕再出手,如何?”
蘇良站起身,微微拱手。
“官家,您的意思是讓我用當下全宋變法的成果警告晏公,咱大宋朝不想求安,而想著創盛世,晏公若攔,就是大宋的罪人,是不是?”
“什麼警告?什麼大宋的罪人?”
趙禎撇了撇嘴,然後又笑著道:“也是這個意思。”
“晏公若固執,你也可以將你混不吝的架勢擺出來,罵一罵他,到時朕在表面護著晏公,私下還是向著你的,朕知道,伱蘇景明向來都是為國事而不計名聲的!”
“陛下,臣懂了,臣定然全力而為。”蘇良躬身拱手。
這個壞人,他來做最合適。
“景明,真乃朕之子房也!”趙禎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這麼一誇,讓蘇良的心中如吃了蜂蜜一樣甜,再次拱手,道:“臣定當不辱使命!”
趙禎深知蘇良吃這一套,道:“那朕就等蘇卿的好訊息了!”
……
七月初八,午後。
南薰門外。
蘇良、張茂則二人,身穿便衣,帶著數名護衛,等待著晏殊入城。
約一刻鐘後,晏殊便會從南薰門入汴京。
片刻後。
一輛馬車來到南薰門外,後面緊跟著兩個護衛。
張茂則一招手,馬車便停了下來。
隨後,一位頭髮花白的儒雅老者帶著一個一襲白衫的俊美少年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此人便是晏殊。
而俊美少年,則是他十五歲的幼子,晏幾道。
晏殊一眼便看到了張茂則,當即拱手道:“煩勞張都知親自來迎,辛苦辛苦!”
後面的晏幾道也隨著拱手行禮。
當下,張茂則除了提舉皇城司外,還任入內內侍省都知。
已是禁中宦官的最高官。
張茂則拱手道:“晏公,官家心中一直記掛著您呢!官家說,不必急著覲見,您離京已有數載,可先在城內遊玩幾日,而後再議正事。”
“官家特派蘇景明蘇司諫做您的嚮導,您覺得如何?”
這時,站在後面的蘇良上前拱手道:“下官蘇良,參見晏公。”
蘇良入京前,晏殊便已離京,二人一直沒有見過面。
晏殊何等聰明,瞬間就明白了趙禎的用意。
他看向蘇良,道:“人人都道,全宋變法,蘇景明當居首功,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