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聽到玲瓏的話,黃二連忙道:“回稟貴人,蘇氏一族之所以如此淡然,倒不是覺得有人能救他們,或者是有人能劫獄,而是他們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
玲瓏愣了一下,有些愕然。
黃二連忙解釋道:“貴人明鑑,蘇長遠被抓進死牢,已經不止一次了。事實上,上次要不是蘇長遠反應快,蘇氏一族已經被誅了九族了。如今雖然滿族被抓十分慘烈,但是對蘇長遠等人來說,不過是故地重遊而已。而且蘇氏一族是書香世家,世代清流,出了不少文人雅士。是故,他們雖然害怕,但是倒也沒有失了分寸。”
玲瓏頓時愕然。
玲瓏擺了擺手,牢頭和黃二見狀,恭敬的朝她行了一禮,然後快步離開了死牢。
玲瓏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見蘇氏的人是真從容而不是強裝鎮定,沒有再遲疑,邁步朝死牢裡面進去。
玲瓏剛一進來,立即就被人發現了。
隨著第一個人打招呼,後面越來越多的加入了議論。
“這是哪家的姑娘,好生標緻啊?”
“姑娘,你可是有傾心之人在我蘇家?還是忘了吧,我等命不久矣,別耽誤了自己的大好年華。”
“二嬸此言不差!姑娘,此乃死牢,不祥之地,我等亦是不祥之人!你能來探視,我等已然感激莫名了,還是儘早退去為好,切莫惹禍上身!”
“姑娘,快快退去吧!”
“姐姐,你快走吧,不要被我們連累了。”
玲瓏聽著蘇氏眾人的議論聲,臉色忍不住有些異樣。
她以前也見過死刑犯,哪怕是窮兇極惡的匪盜,行刑前也是各種醜態百出。
蘇家這一屋子的讀書人和婦孺,膽識竟然還在那些惡徒之上,讓人不禁刮目相看。
玲瓏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其中一間牢房。
牢房中間是一個身形挺拔、面色俊朗的中年人。
玲瓏看過蘇氏的畫像,一眼就認出了那人就是蘇長遠。
蘇長遠面前擺了幾截秸稈代替的算籌,正在算著什麼,旁邊圍了幾個婦人孩子在看。
看見玲瓏過來,蘇長遠抬起頭,朝她和善的一笑。
玲瓏見蘇長遠竟然沒有受到蘇家人的苛責,反而還有不小的聲望,婦孺依然跟他親近,心中不禁一陣好奇。
“你在算什麼?”玲瓏問。
蘇長遠沒有回答,之前那個被人稱作是二嬸的婦人解釋道:“長遠是在算淺淺那丫頭現在怎麼樣了?”
“蘇淺淺?”玲瓏疑惑的問,“你們不就是因為她而入獄的,為什麼還要管她?”
二嬸嘆了口氣,搖頭道:“不管怎麼說,淺淺也是我們蘇家的孩子,她做錯了事,是我們這些當長輩的對她關心太少,要不然早就應該發現她的異常了。養不教,父之過。既然我們沒有起到做長輩的責任,那也不能怪晚輩招惹災殃了。”
可能是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二嬸說完也沒有了顧忌。
她看著蘇長遠面前的算籌,苦笑著道:“既然我們已經在劫難逃,那也就不必拖上淺淺了。如果她能在外面過的好,我們這些當長輩的反而鬆口氣了,至少蘇家血脈不算真的斷絕。”
玲瓏指著蘇長遠,又問:“蘇長遠的女兒將你們害這麼慘,我看你們很多孩子都未成年,難道你們不恨他嗎?”
二嬸頓了一下,然後又搖了搖頭。
她語氣沉重的道:“我們蘇家人是一體,家裡有人發跡了就相互照付,有了災禍自然也是要一家人共同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