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顯玉沒想到自己頭一次幹大事,所遭遇的第一道難關竟然是寒冷。
先是雪從他脖子裡鑽進去,之後又落在了他衣服上,被身體的溫度一暖,融化成水,又結成冰,迴圈往復。
他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沉靜,心裡什麼也沒想。
並非忽然有了佛性,而是凍到麻木了。
他甚至不敢活動腿腳。
腳抬起再落到地上,這種平平常常的動作,竟然也會帶來從腳底蔓延到腿部的疼痛。
要是再這麼下去,他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他抬頭看向陸鳴蟬。
陸鳴蟬正順著吳影和承光扔下去的粗麻繩,攀登上了冰雪鑄造成的城牆,騎在牆頭上使勁搓手,隨後縱身一跳,被吳影接住,拎著放下。
“嘶”的一聲,他吹了吹通紅的手掌,又使勁一跺腳,頓時痛的齜牙咧嘴。
等這一陣疼痛過去,他抬頭張望,就見四周還是空曠的很,甚至連起伏的雪包都沒有,一切可以遮擋視線的東西都被人為移除了。
房屋在他們眼裡縮成了一一個個黑色的小點,外面必定是守衛重重,他們只要靠近,就會被立刻發現。
除非他們大開殺戒,否則就沒辦法進去。
趙顯玉低聲道:“總不能殺進去吧。”
陸鳴蟬繼續搓手:“用不著這麼小聲說話,這裡只有我們。”
趙顯玉仍然很謹慎:“小心為上。”
陸鳴蟬齜牙笑了一聲,隨後忽然仰頭放出一聲長嘯,學了一聲狼叫。
“瘋啦你!”趙顯玉嚇得一個哆嗦,跳起來去堵他的嘴,卻被陸鳴蟬按下。
陸鳴蟬再次發出狼嘯聲,嘯完之後,他得意的衝趙顯玉道:“這不就能混進去了?”
兩人一組的護衛聽到狼嘯的聲音,飛奔而至。
吳影和承光成了護衛,陸鳴蟬和趙顯玉兩腳勾住馬鞍下面的踏腳,用手挽住兩側垂下來的繩索,藏身馬腹之下。
天已經亮了,雪光白的刺眼,一片眩目,無法直視,護衛們會將閉眼睛的時間延長,以免眼睛受損,更不會去看馬腹下面。
他們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潛了進去。
隨著陸鳴蟬四人將這裡撕開一道口子,越來越多的人也隨著這道口子潛伏而入,甚至將這條口子越撕越大。
陸鳴蟬和趙顯玉在無人之處從馬腹下出來,活動一下僵硬的手腳。
“我們......”
陸鳴蟬的話戛然而止。
角落裡鑽出來一個小人,正瞪大眼睛張望著他們,垂著個無力的腦袋,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們。
原來是陸鳴蟬要找的盛靜。
憑她的身高,確實正好看見馬腹下面藏著的人。
趙顯玉猶猶豫豫地看向陸鳴蟬:“要不要......”
殺人滅口。
陸鳴蟬輕輕搖頭,轉頭去吳影和承光,才發現這兩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蹤影。
他噓了一聲,蹲下身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水銀小人,捧在手中:“過來。”
盛靜慢吞吞、病懨懨的往前挪步,走一步顫一顫。
挪動到陸鳴蟬面前,她自然而然的伸出小手,細聲細氣道:“小哥哥。”
陸鳴蟬連拖帶抱的將她摟在懷裡:“你的那位女壯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