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懷!”
大殿中傳來皇帝虛弱無力又怒氣騰騰的怒喝之聲。
“摺子到底是誰寫的!朕要聽實話!你若有一句不實,便是死罪!”
遲懷僵硬住了,原本呆滯的目光也顯出了驚慌。
皇帝要是病重,那他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可這摺子怎麼會讓皇帝氣成這樣?
像是被人戳中了心窩子一樣。
他“砰”的一聲將頭磕在地上,聲音隱隱打顫:“皇上,摺子真不是臣寫的,送摺子來的是張金龍身邊的刑名師爺,走的時候他買了兩副棺材,說這護衛是死諫,張金龍也跑不了,他先回去準備著!”
皇帝森然的笑了一聲:“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這是有預謀的,一個護衛,哪裡來的這等見識,你們都想想……”
他轉頭問撫國公:“你看呢,會是誰?”
撫國公在心裡罵了一聲娘。
伴君如伴虎,這話自古以來都是沒錯的。
在皇帝盛怒之下,他只能道:“臣以為既然是徐家護衛所寫,必然和徐家有關。”
聽到是徐家的指使,皇帝竟然漸漸緩過了氣來。
他直勾勾地盯著撫國公:“你怎麼覺得是徐定風,而不是有人陷害他?”
撫國公只能道:“臣只是想,以徐將軍治軍之嚴,這護衛應該不敢與外人勾連,不過皇上考慮的也極有道理,有人陷害也不一定,當務之急,便是找到那個護衛。”
鎮國公心想這護衛既然是死諫,恐怕也不會開口吐出幕後之人。
這老傢伙,又是在打馬虎眼。
皇帝聽了撫國公的話,緊蹙著眉頭,一言不發,太醫在外頭等的焦心,姜太監三番兩次想要開口,讓皇帝以龍體為重,最後都閉上了嘴。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皇帝才動了動手指:“是,徐家的人弄這麼個摺子,搞的撲朔迷離,就是想讓朕疑心卿雲。”
他一看到“以臣子為刀”五個字,立刻就想到會不會是陸卿雲在為自己鳴不平。
那一下,他真是心驚肉跳。
撫國公和鎮國公對視一眼,都皺起了眉頭。
誰都沒有再開口,大殿之中就只剩下沉默。
撫國公被鄭世子攙扶著出宮的時候,雪已經上下翻飛了。
天地之間一片灰濛濛的混沌之色,令人睜不開眼睛。
出了宮門,兩位國公分別上了自家的馬車。
天雪路滑,馬車並駕齊驅,走的十分緩慢。
鎮國公撩開厚厚的簾子,問撫國公:“這摺子,究竟是誰寫的?”
撫國公的聲音悶悶的:“是誰寫的重要嗎?重要的是皇上認為是誰寫的。”
“你別跟我打官腔,”鎮國公哼了一聲,“我反正是賊老子,難道我還能去告發自己?”
撫國公笑了一聲:“你這不是心裡清楚的很嗎?”
他們兩個都想到了一起,這摺子是解時雨安排的。
一面用信做掩護,讓皇上打消對她的懷疑,一面將真正的殺招借遲懷的手呈上來,以達成她的要求。
也只有她,能這麼肆無忌憚的讓徐家背這個黑鍋。
鎮國公將聲音壓的十分低沉:“她這是讓……那位,心生愧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