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了,陸卿雲從來沒拿出來過,連提都沒提起過的東西......
就連當時解時雨被他們刁難,這東西也從來沒有被拿出來過。
黃悠心裡忽然閃過一個想法。
不是他忘了,而是“他”和“她”,刻意的讓他們這些管事都遺忘了。
一般人家,賣身契總是會和隔三差五的拿出來敲打僕人,可此時,這賣身契就是催命符。
“你們都忘了吧,”尤銅從桌上抓了一把花生吃,“這麼多年,要不是解姑娘翻出來,這壓箱底的東西我都忘記了。”
花生有點潮,他吃了一粒,又丟了回去。
再掏出一張紙:“你再看看這個。”
黃悠又看一眼,這回是真的站不住了,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凳子裡。
“這......”
這上面都是他的私產。
藉著陸卿雲這場東風,他沒少發財,光是良田就有五百畝。
這些東西若是單拎出來,自然是成就喜人,足以讓他暢飲三杯,可是和賣身契擺在一起,就全成了噩夢。
沒有賣身契之前,這是他的私產。
有了賣身契之後,這些上好的水田山林,連帶著他,全成了解時雨的私產。
四皇子救不了他!
“我錯了......”
尤銅打斷他:“姑娘開恩,賣身契還你,這些浮財也可以留給你的子孫後代,體面點,別等我出手。”
夜色越來越暗,風吹雲動,將月光遮蔽,四下只有樹葉的嘩啦之聲。
尤銅就潛藏在這樣冷清的夜色之中,化身成索命的無常,發出致命的聲音:“你只有一刻鐘的時間考慮。”
過了許久,屋子裡才傳出來一聲凳子倒地的聲音。
第二天一大早,和胡邦在普陀寺上說過話的書生張端連早飯都來不及吃,匆匆忙忙就去了四皇子府邸。
“殿下!黃悠那邊,出事了。”
四皇子趙啟正在看邸報,眉頭微皺:“能出什麼事,讓你這麼大驚小怪!”
張端用餘光看了一眼書房,見林芝蘭不在,先鬆了口氣:“黃悠那三個管事,在昨天晚上全都自縊了。”
趙啟將邸報往桌子上一拍,瞪著他,厲聲道:“你查清楚了!真是自縊?一晚上死三個管事,你怎麼辦事的!”
正巧這時候林芝蘭來送茶水,在外面就聽到趙啟的質問,連忙趕了進來。
“殿下,出了什麼事?”
張端又重複了一遍。
林芝蘭聽著也是臉色微青:“殿下稍安勿躁,這說不準也是一個機會,既然巨門巷那邊敢動手,我們正好以殺人大罪將那邊拘起來。”
她說完,又問張端:“拿殿下的帖子去報官,京兆府尹陳世文精明的很,涉及到人命官司,他不敢謀私。”
張端卻沒動。
他恭敬道:“我也覺得此事蹊蹺,懷疑是巨門巷那邊動了手腳,不然好端端的,怎麼會三個人都自縊了,
好死不如賴活著,他們如今又有了殿下做靠山,更加不可能做這種蠢事,
在過來之前,我就去報過了,陳大人親自領著仵作去三個地方檢視了......”
趙啟見他欲言又止,猛地站起來:“有什麼不能說的!說!”
張端低著頭道:“不僅仵作確認了是自縊,就連這三家都沒有異議,我擔心這仵作被買通,特意請了刑部那邊去幫忙看一看,結果也是自縊。”
屋子裡陷入了短暫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