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峰從門外進來,腳步不停頓,一直走到文定侯身邊。
文定侯彷彿是察覺到了什麼,直勾勾地盯著文鬱:“你……你……”
他的精神已經被酒色蝕空,再加上病弱,身體已經是一斷枯木,但他的目光還是有力的,將文鬱看的別開了臉。
“父親,我也沒有辦法,您是落日,我是朝陽,犧牲你能夠保住我,您應該也願意吧,
我守孝三年,自然就不能成為四皇子府上的長史,才能在成王手下苟活啊。”
文定侯面目猙獰起來:“喪、喪心……”
文鬱乾脆走到了外面,不再往屋子裡看。
不喪心病狂,怎麼敢做子殺父這麼大逆不道的事。
屋子裡傳來水盆碰撞地面的聲音,還有水濺起來的水花聲。
這是他和譚峰事先商量好的,做一個文定侯失足摔倒在銅盆裡溺死的假象。
譚峰動手,確實乾淨利落,片刻出來,身上帶著大片打溼的水印。
“成了,走。”
文鬱回頭看一眼屋內,只看到半截拖在地上的身體。
這麼一眼,他就感覺周身被陰森森的鬼氣所包圍。
文定侯是他血脈相連的父親,哪怕他殺的理直氣壯,他們也是父子一場。
譚峰推搡他:“走。”
文鬱被他推著走了,在花園裡坐下,等著發現的僕人發出第一聲驚喊。
今天實在是個好天氣,碧空如洗,花木全都鬱鬱蔥蔥,該結果的結果,該綻放的綻放,一切都順應著時節,不曾出一絲差錯。
就這麼……弒父了?
他攤開自己的手,這是一雙白淨的手,文氣十足,不該沾染鮮血。
都是這些人要逼他,若非如此,他怎麼會做下這樣的事。
譚峰一直跟在他身邊,原本是怕他想不開,可此時看著他的模樣,倒只有幾分惶恐。
他拍了拍衣裳:“世子,雖說你本事不怎麼樣,可心狠起來,還真是夠用。”
文鬱聽了這話,立刻將臉色一沉:“心狠不是你主子逼的嗎?”
譚峰見了,嘴角浮現一絲笑,心想這世子爺,真是個反覆無常的女人性子。
成王不過是讓他想辦法駁回這樁差事,可沒讓他弒父。
殺都殺了,他還一臉的委屈。
難道還想做了婊丨子又立牌坊?
文鬱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聽到外面紛亂的聲音,便站起來:“我出去看看,你自己找地方躲著吧,見不得光的東西,就別在光天化日下亂晃了。”
譚峰無所謂的笑笑,鑽入了花叢中。
文定侯的死訊傳遍了京城。
巨門巷中,南彪仔細和解時雨說了此事。
“是溺死在銅盆裡,事發的時候,院子裡的下人都被文世子打發走了,而且文定侯中風之後,連說話都含糊,誰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翻下去的。”
南彪壓低了聲音,並非隔牆有耳,而是他也覺得此事驚世駭俗,他不敢高聲,唯恐驚了神佛。
“姑娘,文世子——應該不會如此喪心病狂吧。”
解時雨漫不經心的翻著自己的嫁妝單子,這上面都是小鶴一點一點加上去的,從寥寥無幾,到現在滿滿當當,還有繼續增加的趨勢。
“不要叫文世子,以後他就是文定侯了。”
南彪連忙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