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心慌意亂,只是他一心慌就坐不住,就想絮叨,為了堵住自己的嘴,他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嘬著茶,嘬完一杯又一杯。
一旁有人靠近他:“老馮,昨天晚上有旨意要帶人去雲州打仗你知道不知道?”
馮番小聲道:“我能不知道嗎,我不僅知道,還聽說這次不是帶哪個司,是要挑人,後天就得出發,
這怎麼挑?
相馬還得翻蹄亮掌呢,挑人難不成看一眼就能走。”
又有人靠近馮番:“這是真刀真槍的上戰場,確實得好好挑。”
馮番點頭:“到了雲州,還得跟徐將軍的人打擂臺,去了日子也不好過,好在我們這樣的老貨,應該不入陸大人的法眼。”
“閻王爺讓你去,你敢不去?”
“不敢。”
聽到閻王爺三個字,馮番又忍不住端起茶杯給自己壓壓驚。
剛要再碎嘴幾句,門外候著的護衛一溜煙跑了進來。
“來了!諸位大人,”護衛聲音不敢太大,額前的頭髮都給汗溼了,“陸大人來了!馬車到街拐角了!”
所有人齊刷刷站了起來,上下左右的整理自己。
“快去其他地方傳信,”馮番對護衛道,“都打起精神來,別被大人挑出紕漏來,不然被扒皮了別找我求饒。”
護衛拼命點頭,又跑了出去。
大家一顆心都七上八下,一刻比一刻緊張,按照職位大小排成一排,一絲不苟的去了門外等候。
清晨的太陽還不算十分炎熱,但是也明晃晃的刺眼,天邊一絲雲彩也沒有,站在外頭的人全都被曬的發暈。
好在馬車總算是來了。
烏沉沉的馬車出現在眾人眼前,馮番等人立刻挺直了腰桿,不由自主的嚴肅了面容,就連看門的小侍衛們也都不約而同的收斂起了調皮的笑。
一共兩輛馬車,馬車周圍全是護衛,兩兩相對,共有十對,前後隔著不到五步遠。
護衛們騎著高頭大馬,身穿黑紅交織短褐,頭戴圓帽,外面罩著披風,腰挎大刀,一手牽著韁繩,另一手按在刀上,瞬間便能出刀。
侍衛親軍的兒郎們見了這陣勢,既心有慼慼,又隱隱有透出一股傲色。
只有他們陸大人出行,才能有這氣派。
承光趕的是第一輛馬車,馬車穩穩停下,承光先下馬,金理先從馬車裡鑽出來,一言不發的撩開了青幔。
馮番等人也不是第一次見陸卿雲,可不知為何,對陸卿雲的畏懼並未減少,反而與日俱增。
此時他們個個都是心中忐忑不安,目不轉睛的盯著第一輛馬車,以至於徐定風從第二輛馬車出來的時候,根本無人理會。
馮番有一陣子沒見陸卿雲了,往前一探,就見陸卿雲一身黑色團祥雲團領衫,外面罩著一件同色的紗衣。
他沒戴帽子,因此抬頭隨意一掃,那冷冰冰的目光就直直掃向了迎接的眾人。
受了他毫無感情的這麼一個眼神,眾人都在心裡想這位大人官做的越來越大,人也越凶神惡煞了。
打頭的三位都指揮使,連馮番在內,都努力的調出一個恭敬的表情,上前恭迎他。
“陸大人,”馮番頂著一張大胖臉,“您巡視駐軍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