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
他往四周看了一圈。
四周都是過客,形色匆匆,除了跑腿的夥計,沒有人注意他。
但他的直覺卻越發強烈,越是往店裡走,越是想要退出去。
退是不能退的,這個時候退出去,就連這名熱情的夥計都要起疑心了。
收斂心神,他照常坐下,要了餅和湯麵。
年輕人也跟著坐下,好奇的東看一眼西看一眼。
吃食上的很快,兩人取了筷子開吃。
吃了不到兩口,年輕人瞅了一眼才進茶肆的人,驚的低了頭:“爺,您看......他怎麼在這裡......”
進來的人是陸卿雲。
陸卿雲穿一件鴉青色單衫,坐到了霞光中,要了茶,目光靜靜的在茶肆中巡視。
他身後兩個隨從都是素面短褐,斗笠遮眼,木頭似的站著。
老者挑起碗裡的面,低聲道:“別管他,他是個瘋子,吃完我們就走。”
年輕人嗯了一聲,趕緊低頭吃喝。
飛快將麵條往嘴裡塞,還沒塞完,他忽然眼前一暗,就見陸卿雲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他身邊。
“噗”的一聲,麵條從他鼻孔裡噴了出來。
他嗆了個滿天飛,用袖子掩住面孔,猛地咳嗽一通,剛平息下來,就被那兩個木頭似的隨從嚇的又咳嗽起來。
他的喧譁並未讓陸卿雲有多餘的表情:“徐將軍,皇上請你進宮去敘敘。”
老者取下頭上的帽子,露出花白的頭髮,長嘆息一聲。
“你是怎麼發現的?”
他臉上塗抹過,還特意讓徐家的人走在前面,他不遠不近的跟著,這一路上都太太平平,也不知道是什麼何時被陸卿雲給盯上的。
陸卿雲指了指外面的馬:“好戰馬。”
普通的馬吃的是乾草料,肚子會往下墜,只有上好的戰馬才**細糧食,肚子也收的非常緊實。
這一路上徐定風已經改了一半的草料,這馬的精神也差了不少,沒想到依舊被陸卿雲給注意到了。
徐定風看著自己日益發福的愛馬怔了怔,只說出三個字來:“好眼力。”
他又提起茶壺,倒上兩杯茶,一邊喝,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話。
“我這次來,就是想送我兒最後一程,白髮人送黑髮人,難過啊,
不過你放心,我雖然擅離職守,可雲州還是固若金湯的,我最好的兵都在那裡,不會出任何差錯。”
陸卿雲不答話,捏著茶杯轉動兩下,只做了個高深莫測的笑。
徐定風來,無非是趁成王在此,想渾水摸魚。
一個成王、四個皇子、還有千軍萬馬的徐定風,能將京城這灘渾水攪動的更看不清。
他要做的就是快刀斬亂麻,將成王和徐家人悉數驅逐。
京城中只留下幾個皇子,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走吧,”徐定風也看出了他的意圖,“我這把老骨頭,可累壞了。”
他這些天,身體確實有些不適。
尤其是剛才和陸卿雲呆在一起的時候,他這上過戰場殺過敵的人,也受到了壓迫。
陸卿雲身上有一種無形的、令人膽寒的、沒有商量餘地的危險。
出了門,徐定風活動著手腳,又嘀咕一句:“這回,皇上可要高興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