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在所謂的大義面前,一言不發,默默的感受冰塊融化帶來的涼意,細細的去聽那滴答之聲。
他知道自己此時的身份,是位披了皇子衣裳的傀儡,樣子擺在這裡好看就行,無需跳出去和文鬱一樣張牙舞爪的為了誰去爭鬥。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他這個坐山觀虎鬥之人,到最後才可以輕而易舉的牟利。
文鬱見六皇子始終是心不在焉的模樣,便抬起頭,正視瞭解時雨。
“解時雨。”
他一看向解時雨,便有些吃虧,因為解時雨不偏不倚,正好坐在陽光之中,他眼睛看久了就吃不消。
“你是個聰明人,可別聰明反被聰明誤,招來殺身之禍,
成立行會,不止是三位殿下的意思,也是雲州徐將軍的意思,我們一心一意為國為朝廷,你卻釜底抽薪,用意何在?
若真貽誤了雲州的事情,你今日這一言一行,不僅要讓你自己身陷囹圄,就連陸大人也將被你連累。”
“多謝提醒,”解時雨十分平靜,“我不知道徐將軍原來這般勢大,殺一個人,不必過衙門,世子上下嘴唇一碰,就可以宣判我的死刑。”
她說著,又看向六皇子:“若他日我真因此而死於三位殿下和徐將軍手中,想必陸大人會為我洗刷冤屈。”
文鬱希望六皇子能張口訓斥解時雨兩句。
解時雨這副蠻橫無理的模樣,讓他厭惡的幾乎作嘔,一眼都看不下去了。
可六皇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安靜了。
“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文鬱哼了一聲:“成立行會的事,也用不著你同意,徐三爺會去請奏皇上,等皇上聖旨下來,你再多說也沒用。”
解時雨低頭也喝了一杯茶,聽了這話,她抬起頭,用溼潤的嘴唇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微笑在強烈刺眼的太陽光裡顯得十分扎眼,殷紅的嘴唇彷彿是剛飲了一口血。
陽光太烈,除了紅嘴唇,她的面目幾乎全都虛化了,成了一個光天化日出沒的惡鬼。
她對文鬱最後說道:“文世子,代我向我妹妹問好,也代我向徐三爺問好。”
站起來禮數週全的告辭,走了沒三步,又回頭對文鬱道:“那天來去匆忙,忘記向你道一聲恭喜了。”
文鬱沉默了一瞬,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一句恭喜。
解時徽的胎沒落下來,還在她肚子裡茁壯成長,而解時徽一口咬定這孩子就是他的。
難道他在夢裡取了解時徽的貞操?
偏偏母親還信了,說自己天天燒香拜佛,再加上神醫開的藥方,果然有效,還將解時徽接過去悉心照料。
他委屈透頂,還無處訴說,真是可笑。
不過多想了片刻,解時雨就已經離開了。
六皇子剛要站起來,就看到文鬱的隨從火藥似的衝了進來:“出事了!”
出事的是徐錳。
解時徽站在床邊,從徐錳身上湧出來的熱潮漫過她的腳面。
血流出來之後,很快就會冷卻黏膩,幻化成一雙手,要拖著她的腳,將她一起拉到地獄裡去。
晚霞的光從小窗外洩進來,讓床上的死人和地上的血都帶了光澤。
節姑歪在地上,滿頭滿臉都是血,兩隻眼睛瞪成了空蕩蕩的圓形,喉嚨裡被痰迷了,發不出任何聲音。
解時徽慌慌張張的看著節姑,地上扔的是是徐錳自己常年把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