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等解時徽說話,將她扔進椅子裡,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張開了嘴,另一隻手從食盒裡端出來一碗藥。
藥氣很苦,潑潑灑灑的灌進了解時徽的肚子裡。
文鬱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將這碗藥給她喂進去,喂進去之後,他哪裡也不去,就坐在一旁看著。
沒過多久,解時徽的肚子開始疼。
疼的見了豆大的冷汗,她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感覺自己是一盞燈,立刻就要油盡燈枯。
血一股股湧了出來。
痛意已經從肚子蔓延到了全身,一開始她還能看著文鬱,發出一丁點微弱的聲音求救,可是到後來,她就徹底安靜了,只剩下一點呼吸聲還在。
她竟然在這個時候想起了解時雨。
解時雨小時候也經常生病,她病的時候總是很沉默,不管怎麼痛苦,都不會發出一點聲音。
以前她不懂,現在她明白了。
因為發出聲音沒有用,必須要積攢著每一點力量活下去。
而且若是發出的聲音將人惹煩了,也許會被直接拋棄殺死。
疼的死去活來時,解時徽迷迷糊糊的想,解時雨可真是狠,從小就會忍會謀算,明知道這裡是個魔窟,還把自己的親妹妹給算計進來了。
真狠,太狠了。
血滔滔的流個不停,什麼時候止住的解時徽不知道,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而且她在床上,乾乾淨淨的,旁邊坐著眼睛哭腫了的解夫人。
哦,還有解時雨。
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解時雨,心裡驀然一陣酸楚。
她覺得解時雨越來越漂亮了。
明明眉眼還是那個眉眼,痣還是那顆痣,但就是眉比從前更黑,濃墨似的,眼睛比從前更亮,懶散的半開著,從裡面放出來一點玄妙的光。
而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此時必定乾癟成了一個空蕩蕩的口袋。
她沙啞的喊了一聲:“娘......肚子......世子......”
解夫人斷斷續續的告訴她,她昨天夜裡的罪全都白受了,因為孩子並沒打下來。
“大姐......”解時徽立刻目光虛弱地看向瞭解時雨。
解時雨很鎮定的品嚐著文定侯府的點心,她並不怕文鬱毒死她。
她這種態度,讓解時徽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自己也是這樣的強大,可以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屋子裡的兩個女人都在等著解時雨發話。
解夫人六神無主之際,已經忘了自己從前如何撫養的解時雨,如何的要將她嫁給文鬱,如何將她的名字從族譜上除去。
甚至忘記解時雨是個眥睚必報的惡人。
玉蘭巷那一大家子人,最後的下場,不就是拜解時雨所賜?
解時雨的搭救,也許會把人搭救到地獄裡去。
但她和解時徽都忘了。
解時雨慢慢開了口:“那就生下來,文世子吃了這麼多藥,病好了,這肚子裡的孩子除了是他的,還能是誰的?
至於孩子生下來,像母親多一些自然好,若是像父親多一點......”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越來越低,不斷的蠱惑著心懷不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