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丹被一股陰火烤著,一夜噩夢連連。
夢裡她一刀斬殺了犯錯的解時雨,陸卿雲冷冷看著她,也提著刀要殺她。
她在夢裡又後悔又害怕,最後陸卿雲沒殺她,反而要將她嫁人。
嫁的物件不明,但肯定不是陸卿雲,也不是三風。
一想到自己要和其他女子一樣被困在深閨之中,失去自由,成為眾多面目模糊女子中的一個,為一個男人生兒育女,她立刻生出一股極大的絕望。
在夢裡,她苦苦的哀求陸卿雲:“我錯了,您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有要殺她......”
翻來覆去的不知道認了多少錯,她終於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窗外已經是清晨,太陽將出未出,天地是一片青光,她從床上坐起來,擦去滿頭的汗,神情難定。
精神不濟的吃過早飯,她忽然起身往巨門巷而去,要去見一見解時雨。
她自詡是陸卿雲的知己,看其他人總覺得差了那麼一點,在夢裡她殺瞭解時雨,陸卿雲竟然這樣的懲罰她,她不服氣。
在北梁的時候,她給陸卿雲跑腿打聽訊息,一路又回到京城,陸卿雲身邊就她和三風兩個。
本來她是心滿意足的,誰想到回到京城,憑空冒出來個解時雨。
她思來想去,實在看不出解時雨哪裡能出眾,決定去和解時雨開誠佈公的談一談。
巨門巷一向很安靜,白丹到的時候,這安靜中就多了一點詭異。
有人在角門前燒紙錢。
紙灰隨著清晨的風,在地上刮出漩渦,燒紙的人是張夫人。
白丹見過張夫人,知道她是個十分要強的婦人,從來都是將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條,可這會兒,卻是頭髮花白,佝僂著背,形容滄桑,幾乎老了十歲不止。
聽說張夫人死了兒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如今這個模樣也不足為奇。
白丹忍不住道:“張夫人,你節哀,有沒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
張夫人回頭看她一眼,眼神槁木死灰一般,一點精氣神也沒有了。
“白縣主,”她撐著膝蓋想站起來給白丹行禮,“您怎麼來這裡了。”
白丹上前扶她一把:“不必多禮,我……順路,你怎麼在這裡祭奠?”
張夫人苦笑:“我兒子的死,乃是解姑娘一手造成,可她......這世道炎涼,我又怎麼敢去和陸大人作對,只能這樣出出氣。”
白丹眉頭一皺:“你兒子不是溺水而亡嗎?”
“溺水之前,我和解姑娘在城外的莊子上有過節,當時解姑娘就......我沒放在心上,哪成想第二天我兒子就溺水死了,說起來這未免也太巧了。”
她說完,在淚眼中看了看白丹的臉色。
若是能鼓動白丹幫她出頭......
白丹察覺到張夫人的注視,她雖然憐憫張夫人,但也不會張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若是有證據,大可去京府衙門或者大理寺,陸大人不是胡亂包庇之人,
你理家在京城聞名,怎麼到這事上反而糊塗了,跑這裡來燒紙。”
張夫人又苦笑一聲:“您看看巨門巷中有多少高手,他們哪裡會留下證據給我。”
這話說完,她又蹲下身去,繼續將自己手中的元寶紙錢往火堆裡扔。
又是一陣寂靜。
白丹沉默片刻,很突兀的敲響了巨門巷的門。
張夫人在外面燒紙沒人管,門不過是敲了三下,很快角門就悄無聲息地開啟,一個僕人垂手而立,不說話,只往裡面做了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