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鎮國公也覺得自己猜測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夢。
但是憑著他的記性和學識,這一切都應該是真實發生過的,並且除了他以外,還有別人心知肚明。
只是這種猜測過於大膽,讓他自己都消化了許久,這時候要說出來,光是開口,就要費很大的力氣。
四周安靜了,就連雨聲也小了,溼漉漉的風往屋子裡鑽,屋子裡的人也像是溼了腳,沉沉的動彈不得。
很快,雨聲中就只剩下了他說話的聲音。
“允忠王府,從建朝開始,就只忠於皇位,一直統領侍衛親軍及暗中死士。
一位皇帝駕崩,他們便立刻忠於下一位坐上皇位的人,哪怕對方是個三歲的孩童,
不背叛皇位、不背叛家國、不結黨、不偏頗、不插手立儲君之事,就是允忠王府立身之根本,
新帝登基,也能夠毫無芥蒂的接受允忠王府的護衛。”
林芝蘭皺眉:“可他們最後不是謀逆了?”
她說著,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若是四皇子和陸卿雲結黨不成,最大的可能就是殺掉陸卿雲,不讓他落入其他皇子手中。
允忠王府,莫非也是死在這種情況下?
不對。
允忠王府能護衛整個皇城,訓練死士,怎麼可能輕易就被栽贓?
鎮國公答道:“要輕而易舉的折斷一把最鋒利的刀,只有用刀之人能做到。”
“先皇?”林芝蘭驚呼一聲。
這怎麼可能?
陸鳴蟬忍不住扒拉到窗戶邊,滴著水探出半個身子:“這先皇腦子被驢踢了?”
“你!你!”林芝蘭被他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後倒去,差點連人帶椅子一頭栽倒。
陸鳴蟬拖泥帶水的爬進來,將兩隻鞋一甩,衝著鎮國公道:“等等、等等我再說。”
他飛快去屏風後面脫成個光屁股,又找出來兩件鎮國公的衣服,不管大小先套上,然後掀開燈罩子,點了油燈,最後抱著一碟炒花生,舒舒服服的坐在了太師椅內。
林芝蘭看了個目瞪口呆,手指著他,眼睛看著鎮國公:“父親,這......”
鎮國公擺手,神情倒是柔和了一些。
因為在背後議論的是陸卿雲,他老覺得這屋子裡也帶著一股肅殺之氣,燈火是帶有溫度的,陸鳴蟬也是個活潑的小夥子,能讓他緩解這種不適。
陸鳴蟬緊張的吃花生:“爹你繼續說啊,先皇真的幹了自毀長城的事?”
鎮國公點頭:“先皇在時,最寵愛的就是敏貴妃,敏貴妃多年無子,一直到先皇在位的最後十年,才生下一個兒子,
這個兒子一生出來,皇上立刻便說這是天賦之子,再長到兩三歲,就說此子比太子年幼時還要聰慧,不止一次萌生過廢太子,立幼子的想法,
當時的太子——現在的皇帝,在太子之位上穩紮穩打多年,根基早已經牢固,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
只是先皇廢太子幾乎到了鬼迷心竅的地步,為了敏貴妃,非改弦易轍不可,不止撤了支援太子的文武二府,還要求允忠王暗中支援敏貴妃的兒子。”
陸鳴蟬捏著花生,有些不敢置信:“做皇帝,也可以這麼——任性?”
林芝蘭沉著臉訓斥他:“先皇豈是你能評判的。”
陸鳴蟬賤兮兮的瞪著眼睛:“我就評判,你打我啊,小心我找陸大哥告狀。”
林芝蘭哼了一聲,決定不跟這樣的無賴計較。
她看向鎮國公:“那允忠王肯定不會答應,插手立儲一事,就是壞了規矩,對允忠王府來說是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