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等了半晌,都沒等來解時雨回話。
這花廳裡實在太冷了,四面都是風,連一顆遮擋的樹都沒有,火盆又放在解時雨腳下,她離的遠,享受不到溫暖,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結了冰。
她搓了搓手,又小心的問了一句:“姑娘,這對您來說,不過是抬一抬手的事,您行個好吧。”
說完,她就等著解時雨回覆。
而解時雨閉著眼睛沉默,似乎婦人說的這一抬手,對她來說重達千金。
“解姑娘?”
解時雨這才轉動黑眼珠子:“小鶴!”
小鶴大步走了進來:“在。”
“她要找她侄兒,”解時雨指了指婦人,“不管是買的還是僱的,也別管是男女老少,全都拉出來給她認,認了就讓她帶走。”
婦人歡喜連天,不住的道謝。
不到片刻,小鶴就像趕鴨子似的將所有小廝丫鬟都帶了出來。
“姑娘,都在這兒了,咱們府上事少,人也少,護衛一共是二十人,丫鬟十人,小廝十人。”
對於這樣一座府邸,四十個人確實少,隨便哪個地方用兩個,都顯不出人氣。
解時雨對婦人道:“既然說跟你弟妹長的一模一樣,想必很好辨認,你認吧,認了就帶走,這個月的工錢照給。”
婦人喃喃的道謝,一雙眼睛跟賊一樣,一遍一遍從那十個小廝臉上掃過。
護衛都是青壯年,丫鬟更不是她要找的人,只有這十個小廝,年齡都相仿,需要她仔細的看。
可她來來回回看了七八遍,都沒找到她要找的人。
“姑娘,這、這裡面沒有我要找的,會不會是還有傷著了病著了沒出來的?”
小鶴將滾圓的胳膊一揮:“不可能!”
婦人沉默了一瞬:“那會不會,不是府上的下人?”
解時雨笑道:“這麼說,你侄兒是我們府上的主子?”
婦人遲疑著,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一時沒了話,但她也不能就此離去。
能夠孤身闖入這大宅中來,她也是有幾分膽氣的,再加上背後有人,她這害怕,來得快去的也快。
“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並非專程來無理取鬧,是實實在在有人親眼所見,我侄兒就在你府上出入,我家裡就這一根苗了,若是不能帶他回去,我也無臉去面見列祖列宗。”
解時雨點頭:“我知道了,你今天一定要從我這裡帶一個人回去。”
“我只要我那侄兒,”婦人連忙擺手:“他是不是害怕不敢出來?我聽大夫說府上有個小子,被炮仗傷了,姑娘要是方便,不如讓我見一見。”
她說著,目光就飛過花廳,飄落在大宅深處,彷彿這家裡每一個地方,她都可以隨意出入一般。
解時雨抿嘴一笑:“你說的小子,是我們府上的主子,你打算去哪裡見?”
婦人心中一喜,沒有多想:“就去後宅看看。”
解時雨頓時嗤笑起來:“看來你不僅是要來我府上認個主子當親戚,還要來搜撿我的家財了。”
她說著,忽然起身,走到婦人面前,烏黑的眼珠子透露出兇光:“這裡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要麼,你挑一個侄兒滾出去,要麼,現在就滾出去。”
婦人張著嘴,忽然感覺天光都暗淡了下來。
她能來,自然並未將解時雨當做一般的姑娘,可解時雨也不該這樣的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