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清手心都是汗:“這話怎麼說,我家就這麼一個姑娘,不是節姑還能是誰?哦,我還有個侄女,在西廂呢。”
西廂的房門開著,裡面確實有人在看書。
小六爺呵呵一笑,看著姑娘趿拉著繡鞋的腳,鞋在地上,腳尖在鞋裡,腳踝藏在裙中,腳跟卻赤裸在外。
腳跟上是一塊一塊的疤。
這是蚊子叮了,撓開、結痂、再撓開,反反覆覆,沒完沒了留下的疤。
身邊有嬤嬤有丫鬟的千金小姐,怎麼會留下如此多的疤痕。
他不多看,轉頭就走,邊走,他邊對解清引經據典。
“律令所言,女子有婚約後另許他人,其父鞭笞一百,還得將女子追還本夫,若是本夫不再接受女子,解除婚約,女方需雙倍返還聘金,解大人,你若是因我年紀小就如此糊弄我,就不再是鞭笞一百的事了。”
解清臉色鐵青。
大夫人坐在屋裡等,在兩位老嬤嬤尖銳的目光下,化身為了塑像,一動不動。
人沒動,心裡卻是火急火燎,不知道解清到底想了什麼辦法,能不能把小六爺糊弄過去。
心裡一急,她嘴裡就悄無聲息地起了個水泡。
好不容易盼到解清和小六爺回來,兩人一直在說些什麼,讓人插不上話,只能聽。
聽也聽的雲山霧罩,聽到最後,她懷疑自己的五臟六腑全都結了冰,一張嘴,冷氣就往外冒。
八萬兩銀子!
她把眼睛一閉,想要暈過去,可是刺激太大,從頭到腳直接麻木,連暈都暈不過去了。
小六爺什麼時候走的她也不知道,只聽到解清指著她的鼻子怒罵:“你養的好女兒!”
大夫人想:“怎麼就成我一個人養的了?”
解時雨看著在院子裡和鸚鵡對罵的解召召,心中也同樣牽掛著外頭的交鋒。
她卷著書冊,知道單獨一個小六爺,只是個書呆子,但是加上鎮國公府,他必定無往不利,戰無不勝,但他畢竟年輕。
年輕,就容易心軟。
也許解清掉兩滴眼淚,說兩句軟話,他的態度就會有無數種變化。
小鶴在她旁邊轉來轉去,盯著外頭的解召召,不知道這個人是從解家哪個旮旯角里掏出來的,一邊看,她一邊問解時雨:“姑娘,這裡現在這麼亂,要不我們還回西街去吧。”
這裡的亂,毫無章法。
節姑剛不見的時候,院子裡一片鬼哭狼嚎,
之後所有丫鬟嬤嬤都被帶走,就成了個蕭瑟之景,
至於現在,解召召的小身板裡有一股牛勁,兩個人都拉不動,她快要上房揭瓦了。
解時雨不以為意的一笑:“我喜歡這地方,寬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