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的一聲,尤銅將樹葉吐出來,輕輕巧巧一躍,就從樹上到了解時雨跟前。
站穩了,他恭恭敬敬的垂下頭:“解姑娘,昨天晚上沒掃乾淨,有人跟了過來,我奉大人之命來解決。”
解時雨沒太多表情的一點頭,不點燈,摸黑坐下喝茶,還給尤銅也倒了一杯。
“大人呢?”
尤銅不接茶,保持著隨從的姿態:“大人已經往北行了,我打掃乾淨,就立刻趕過去。”
解時雨點頭,心裡實在有無數的話想問,想問問陸卿雲的傷要緊不要緊,什麼時候回來,他到底有多少敵人,是在為了誰賣命。
可陸卿雲不在眼前,她那些話就像是包裹了一層紗,問出來也不真切,反而顯得很沒意思很幼稚,只能不聲不響的埋在心裡。
“來的人要緊嗎?”
尤銅搖頭:“我能應付,您放心,不會驚動其他人。”
解時雨點頭,忽然道:“你帶我去正房花廳看看,也別驚動人。”
尤銅聽命於陸卿雲,陸卿雲讓他來了聽命於解時雨,他便想也不想的答應了。
他是個高來高去的高人,要帶一個解時雨,很輕鬆。
解府正房裡有個大花廳,裡面四四方方擺放著待客用的桌椅,門口懸掛著斑竹簾子,四面幽靜,掩著許多花木,涼爽透風,是個談話的去處。
解時雨並非臨時起意來此,她在這家裡幽靈似的窺探走動,知道天熱之後,若是有事,解清就會在這裡和解大夫人相商。
節姑的婚事就是大事,他們必定會在這裡談論一番。
尤銅帶著她,潛蹤躡跡,藏到了花廳外的高處,往下俯瞰,不僅能聽到裡面談話,還能看的一清二楚。
解時雨抱著樹枝,往內張望,就見解清和大夫人茶杯中的茶已經只剩一半,這場談話,早已經開始。
大夫人沉吟著算了一下:“嫁的是鎮國公府,原來的六十四抬嫁妝肯定是不夠的。”
解清用手指捻了捻鬍鬚:“不急,先慢慢置辦,等鎮國公府的聘禮過來了再定,畢竟那邊是六子,能給多少聘金不好說。”
“那倒也是,”大夫人又算了下,“原來存的那些東西都是頂好的,送去鎮國公府也不丟面。”
解清嗯了一聲,話雖不多,卻是個慈父。
話說到此,兩人都安靜下來,似乎該說的事情都已經說完,可以就此打住。
片刻之後,大夫人撫了一下手腕上的鐲子,嗤笑了一聲:“你說可笑不可笑,就在幾天前,時雨還威脅我呢,說咱們節姑也不見得就能嫁過去。”
解清不悅的叩擊桌面:“小小年紀,受了他人蠱惑,懂什麼,她還真以為我忌憚的是她。”
大夫人喝了口茶:“要是始終找不出她背後的人是誰,你打算一直將她留在家裡?”
解清沉默下去,閉上眼睛,良久的沉思。
伴著漸起的風聲,他沉思完畢,才睜開雙眼,露出老奸巨猾的目光。
“臣兒——還在雲州受苦,對她,我是不想留,也不能留。”
他給予厚望的兒子,就這麼輕易的離開了權利中心,離開容易,要回來卻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