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1/3頁)

在正齊的西北角有一片茶林,名叫青花茶林。當時抱月公司來正齊考察時經理宋輝就從車窗瞥見。憑著他的商業眼光,知道這是一塊黃金寶地,含金量不輸映山紅林。他看著茶林,口中直冒涎,心裡想著如何把茶林納入自己的商業版圖。目前,青花茶作為正齊政府部門的專用茶,在全縣的地位自不用說,就是在全國上下,也佔據一定的市場分量,且這個分量還在連年擴大。青花茶林佔地面積一千餘畝,與映山紅林緊密相連,均屬於納嘎鄉管轄。茶林年產茶量近萬公斤,供不應求。目前,加工廠有近百名工人整天為加工廠忙碌。尤其在摘茶季節,正齊縣大大小小的農民到納嘎鄉摘茶,那場景比劉三姐採茶時還要熱鬧幾倍。工廠開起食堂,搭起臨時住房,供來自遠方的採茶農民住宿。他們一來這裡大多會待上十到二十天,直到把這一季的茶葉採完才會回去。茶場的生活雖然很糟糕,卻是免費的,而且可以吃個飽,這對於採茶的農民來說已經足夠。床鋪則要自己準備,茶場只提供空床。

三月是青花茶春茶的採摘季,算是種茶人的收穫季節。春茶茶汁豐滿,含漿欲滴,種茶人必須抓好採茶的時節,錯過幾天茶的味道就不一樣,價格也會出入很大。所以,即使春寒料峭,即使此時採茶的工價稍微貴些,種茶人也不會心疼。每當採茶時節,青花茶廠的活動房總是住得滿滿的,撥出的二氧化碳足夠讓室內的溫度增加好幾度,寒冷還是可以抵擋的。在這裡採完這一季的茶(最多二十天),能夠拿到兩千多元錢,這對於一般的農民來說是很有吸引力的,更何況大多是平時找不到活幹的老人。

加工廠的發展壯大,對正齊縣是件好事。一方面可以解決縣內部分人的就業,給許多家庭帶來收入,另一方面,政府能從茶場獲得大量稅收。因此,青花茶廠很受政府的重視。

茶場老闆名叫劉為民,屬於正齊縣人,地地道道本地商人,但不屬於納嘎鄉人。夫妻倆剛剛承包這片茶林時,茶林面積不足百畝,也就一臺機器自主加工,也沒有請什麼工人參與加工。後來,隨著茶葉價格不斷上漲,吃茶人逐漸增多,劉為民夫婦嚐到了賺錢的滋味,他們擴大生產,擴大茶林面積,與鄉政府簽訂長期合同,在茶林蓋起了廠房,全家人都搬到廠裡。家既是廠,廠既是家。劉為民能言會道,是一個經商的好手,經過他的不斷遊說宣傳,四處送茶打點,青花茶成了政府的招待茶,還註冊了“青花茶”商標。由於青花茶產地水質好,茶味美,再加上商標的註冊,青花茶率先在周邊縣市開啟市場。後來再加上政府的大力推廣、宣傳,資本的運作,青花茶成為國內一道名茶,目前是正齊縣的一道支柱產業。當地的很多人已經吃不起青花茶,只能談談有關青花茶的話題,談談老闆劉為民。

劉為民現在已是幾千萬身家,是正齊縣的財主。但是從小就知道賺錢不易的他對於花錢比較謹慎,人們都叫他守財奴。他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他是一個放一塊骨頭從他手裡過都要揩一層油下來的人。其實這是商人的共性,老奸巨猾,吝嗇要命,花一分錢出去,就想著百倍的利潤回來。他們只會對與他們有利的人大方,一般人想在他們身上拔根毛談何容易。他穿著樸素,一口絡腮鬍,要不是人人都知道他是劉為民,青花茶的老闆,非把他當成一般農民不可。無論如何,劉為民從一個和大家一樣的普通農民,用了十幾年時間,就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家喻戶曉、令人敬仰的成功人士,而且還是當地的知名企業家,他的一點一滴成為當地人教科書式的教育人典範——包括他的吝嗇。

“瞧你這樣,人家劉老闆那麼有錢都還在省吃儉用,住著老舊房屋,你這沒成個人樣瞎嘚瑟什麼?”

他的家還是十多年前蓋的那兩層小樓,位於農村,面積有一百多平米,小樓已有一定的年紀,但還算完好,和大多農村住房一樣,看不出一點奢華氣勢。

自從生意走向正軌,並且蒸蒸日上之後,劉為民就不再讓妻子幹活,用他對妻子的話說:

“過去經濟困難,沒錢請工人,只得自家人幹苦力。現在,咱們已經富裕了,怎麼能讓自己的老婆遭受著皮肉之苦呢?回家享你的清福去吧!小用錢管夠。”

妻子王美鳳聽著很受感動,差不多流下淚來。王美鳳是個地地道道農家婦女,對於丈夫的話也是言聽計從。吃得可,耐得勞。一輩子捨不得花錢的她即使閒下來還是捨不得花錢,在家裡務農的收入都還有結餘。和劉為民打拼了半輩子,身子已是瘦骨嶙峋,完全是一個乾巴老媼,身上找不出半點富人的影子,有時還和鄰居們為點田邊地角吵起來。至於家裡有多少錢,她也不清楚,她也懶得去問。她長期一個人住在兩層的樓房裡,劉為民則長期住在廠裡,二人之間很少往來。剛開始,她覺得是丈夫為自己著想,可後來,他發現丈夫很少回來,即使不生產茶葉的季節也很少回來。時間長了,就怨聲載道。但她的這種怨氣對於丈夫是多餘的,長期對丈夫言聽計從的她只能讓她把怨氣獨自吐在家裡。她成了一個孤獨的人,一個孤獨的老人。儘管對於一個五十多歲的富人來說是可以讓自己保持風韻的,但她不可能,她只能是一個農民。

他們夫妻共有兩個兒子,都是二十多歲。大兒子叫劉元、小兒子劉頁。劉為民僅是小學畢業,憑著自己狡猾的頭腦,幾年時間將自己從一個普通農民變成有頭有臉的商人。因此,在他的字典裡,書不用讀得太多,只要聰明,就能夠成就一番大事業。他對兩個兒子從小就沒什麼要求,幾乎是放任不管,兩個兒子雖說都是初中畢業,學問還不如一個的小學生能力。不學無術的兩個兒子仗著家裡優越的經濟條件,整日無所事事,只管尋花問柳,居無定所。雖在廠裡安排了一些監管的職務,卻只是為了領取每月的工資,平時很難見到影兒。劉為民看著就燒腦,可已經無法再管教,於是在經濟上嚴格控制著他們的費用。兩個兒子對父親控制財政大權非常惱火,經常為花錢和劉為民大吵大鬧。在劉為民看來,這個家除了他自己值得珍惜,其他都已經不在重要。若不是和妻子離婚會被分去很大一筆財產,他早已離婚,過自己的單身生活去。不過這樣也好,妻子什麼也不懂,自己相當於自由身,還不會讓錢從身邊流走,這何樂而不為呢!

男人有錢就變壞,這是萬古不變的道理。掙了半輩子的錢,也該彌補之前的缺失。女人,是男人有錢後第一時間要征服的。劉為民在縣城租有一間房。房子不大,也不奢華,也不在高檔小區。當然,這與他精打細算的性格相符,同時也為了掩人耳目。他已經包養了六個情人,每一個都是二十幾歲的細皮嫩肉。前五個,他付的包養費在一萬到兩萬之間,這筆錢對於一般的正齊人來說也不是小數,每一個包養的時間在半年到兩年不等。不過他包養情人的方式也體現得精打細算,吝嗇無度。他實行按月制,月與月之間要空一個月,空的這個月他是不付錢的,他也不會對情人要求什麼。他覺得把兩個月的精力全部花在一個月上,更合算。身體是賺錢的本錢,房事多了身體也會吃不消,他要用一個月來保養身體,女人還可以一個月不受限制,可以去幹自己喜歡的事,這是一個雙贏的買賣。他的這套包養法則都在這些情人身上得到實踐。至於第六個情人,相對特殊一些,費用也比前面幾個高出許多。不多他願意,他在她身上找到了之前所有女人身上無法找到的滿足。只要她願意,他會一直包養下去,他已經包養她有兩年,間隔一個月的規則還是不變,這是他的包養法則,不容許破壞。

今天,就是本月的最後一天,過了今晚,明天她就不再屬於自己。所以,今晚,不能錯過。況且,他出去有了一段時間,滿滿的荷爾蒙正在發揮著不可遏制的氣焰。

他就在他的出租屋,他已經給她打了電話,她說她等天黑盡時再過來。他們雙方都喜歡這樣,不讓人知曉。他用等待的時間洗澡。

在他的這個房間裡,浴室是好的,剛租過來他就換了一臺全新的熱水器;燈光是好的,臥室的燈光和客廳的燈光都是可以調色的;床鋪是整齊的。其他的好與不好,能用不能用他從不關心,他也不需要;他從未在這裡吃過飯,連情人也沒有。事實上,他從未與她們在正齊的任何地方吃過飯,他總是小心的經營著自己,他為自己的這份小心感到自豪,也為自己的經商頭腦感到自豪。他感到,再過幾年,他的資產就要翻翻,他又有了新的計劃。

她來了,從一輛計程車走下。她看著計程車離開自己一段距離後,才向著還要走一小段麻黑路的老舊樓房走去。

房子位於六樓,本棟樓房中的最高樓。這棟樓沒有電梯,她每次都要爬到六樓,每次她都惱火這個,而他總是一笑而過,“這個好,可以鍛鍊身體!”“大摳門!”每次他這樣說她也這樣說。她知道他有錢,她對他很瞭解,她對他身邊的人都很瞭解,只是沒有一個人真正瞭解她。她不會因為他吝嗇而恨他,他對她已經很大方了,每月五萬,足夠多,她已經用他的錢(事實上是她的錢)解決了許多問題,她理應順從,把他當成自己一個很優秀的客人。當然,這點錢不會對他的經濟增長造成任何影響,他早就計算過。

她終於爬到六樓,感到有點氣喘吁吁,就靠在門框上,喘了幾口粗氣。此時的他正從浴室裡出來,想著美妙的時刻,並沒有聽到她的喘息聲。她本來有房門的鑰匙,但是她不選擇用鑰匙開門,她用手指敲五下門,這也是他們之間的約定——均勻的五下,不能是三下。

門開了,他一把抱住她,她差不多要窒息。挎包也被他這粗野的動作震抖在地上。

“夢圓,你終於來了,我都等你一段時間了,咱們已經好久沒在一起了。”

“劉總,慌什麼呢!還不是你的,這樓梯爬得我氣都喘不過來。”

“這還不是為了鍛鍊身體?”

“大摳門!”

他們相似一笑。

他把他身上的浴袍扔在沙發上。雙手把她抱起往臥室裡走。臥室的燈光他已經除錯好,是他最愛的淡雅色,他不喜歡粉色,這會改變他喜歡的女人的顏色。她很漂亮,不需要燈光的渲染;她很有魅力,不需要燈光來助氣氛。他雖然五十多歲,已經接近六十,但是他身體很硬朗。他很注重鍛鍊,很注重保養,體力一點不輸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在做愛這件事上,他更像一頭年輕的猛獸。他把她平躺的放在大床上,下面的玩意兒已翹的高高的,正在四處尋找它喜歡窩點。他已經興奮到了極點。

“夢圓,你太美了!”

這話,他說了無數次,就是說不夠。他並不是欺騙自己,也不是欺騙她,她真的很美,每一根秀髮,每一寸肌膚,都散發著迷人的味道。這一點,她是知道的,她懂得怎樣經營自己——男人就需要她的身子。身子,就是她的起點。

她用手撥開灑在眼睛上的秀髮,他慌忙地解開她的連衣裙紐扣。她愛穿連衣裙,這會讓她顯得端莊大氣。她不同款式不同顏色的連衣裙,薄的、厚的,她有很多。紐扣解開,他已經等不得她自己脫去寬鬆的灰白的T恤。他一把將T恤擄上去,女人的魅力瞬間全部展露在眼前。他猛力吮吸,絲毫不考慮憐香惜玉,滿嘴的鬍子在她白皙的肌膚上來回粉刷,急促的氣流從鼻孔竄出,吹著她雪白的肌膚,嬌嫩的面板在他的吮吸揉搓下泛著紅暈。她並沒有因此而興奮,她的心跳還是那麼平穩,她懂得怎樣讓男人興奮,讓男人把持不住。淺藍色的牛仔褲包裹著她的雙腿,曲美的線條展露在男人的面前。他用力地扯下阻擋他前進的褲子,用手抬起她纖細的長腿……

和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做愛,這只是任務,是交易。他需要他的身體,她需要他的錢,需要他所擁有的一切。她閉著眼睛,平靜地等待著這一切的結束。他盡情地在她的身上發洩,享受著成功男人的待遇。

終於,他趴在她的身上,喘著粗氣。她把他掀開,讓他躺在一側。一會兒就發出了鼾聲。

夢圓還不能走,今晚,他完全屬於劉為民。她走下床,拾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走到客廳,思考著自己的一切,她完全沒有睡意,只要和他在一起的晚上,她就沒有睡意。好在,她有許多事要思考,要謀劃。

時間很快在她的思考中悄悄溜走。思考,已經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她沒有什麼幫手,可以說一個閨蜜也沒有,她不想對誰有感情。她不需要這些,她的生活還不能有這些,她還不想把她的事吐露出來。她知道,她的人生註定是狂風驟雨,註定波瀾壯闊。好在,一切都如她所想,一切進行得還比較順利。這於她而言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夜已經很深了,這棟出租屋位於街道的後排,街道旁的路燈光很難照進來。況且,今晚,這排街的路燈沒亮,周圍一片寂靜,靜悄悄的,被黑夜籠罩著。夢圓坐在客廳,男人的鼾聲就像和尚唸經敲著的木魚,非常的有規律卻又非常的使人討厭。好在,她學會了習慣,學會忍受。她緩緩地走進臥室,斜乜著全身裸露的劉為民,看著那滿嘴粗糙的鬍子,那從鼻孔中溢位的鼻毛,那被太陽曬得黢黑已經完全不可能有辦法改變的麵皮。她估計他已經醒不來了,她打算離開這裡。於是她坐在床上整理自己的亂髮,因為床對面的牆上裝有一面鏡子,那是劉為民為了看自己做愛的姿勢特意裝的,他覺得這樣能更加的體現自己的價值。一隻蜘蛛從鏡子上爬過,掐斷她的思緒,她的手不得不因為這隻蜘蛛的爬行而停下來。她靜靜地看著蜘蛛在鏡面上爬行,這一切非常有趣,她希望它一隻爬著,一直迷路,不會從鏡面上走出來。當她正在扣衣服紐扣的時候,一隻大手又從她的腰間竄過來,把她拉倒在床上。

“真是的,就怕自己吃虧,還以為你已經累的不行了呢!”

“哪裡,一次哪能放過你,我的心肝寶貝。”

很快,她又被男人完全撳在床上。

天剛亮,確切的說還不算大亮,劉為民已經起床。一晚的雲雨不但沒有讓他萎靡不振,反而使他精神抖擻,意氣風發,就像注入新鮮的血液。他看著躺在床上的夢圓,心裡滿是得意和幸福。他覺得錢花得最值的就是在這些女人身上,她們給了他全新的自我,使他獲得了新生。想著自己那像細長的幹辣椒一樣的老婆,他是一眼也不想去瞧。即使偶爾被迫回老家一次,他也是儘量避開她那即使用擠也擠不出半滴水的皺皮。他不會和她爭吵,她根本不想和她說一句話。

他在她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這是最溫柔最親密的吻,是發自內心的吻。她的美麗的白嫩嫩的酥胸一大半露在外面。他把被角往上提,只留出兩根細長的鎖骨。“下個月再見!”然後從衣兜裡掏出一沓不厚的錢,放在她的枕邊,戀戀不捨,流連忘返地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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