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義父。”
看到寇凖傻愣愣躺在床上的樣子,寇仲心裡有些慌,單膝跪在床榻邊,手裡捧著藥碗擔憂道:“您快服藥吧,身體重要。”
寇凖沒有理他,良久後才抬手:“傳令,哨騎四出一定要找到駱逆的蹤跡,接下來便是等本相回來再做處置,備車馬,本相要星夜趕回東京面聖。”
回京?
寇仲愕然睜大了眼,眼下駱逆雖然蕩平,偽楚政權也算是已被覆滅,但到底還有賊酋駱永勝遁外,寇凖這個三軍主帥卻要回東京?
“義父若有大事何不書信一封。”
“此事非為父當面死諫必不可行。”
聽到連死諫這種詞都蹦了出來,寇仲更遲疑了,扭扭捏捏的惹來一聲怒喝。
“快去!”
寇仲心神一凜不敢耽擱,慌忙出門傳令,再回來時便看到寇凖已經穿戴整齊,雖然面色仍舊蒼白但也勉強恢復了些許的元氣。
手裡面攥著的,還有那本染血的戶籍冊。
府外,十幾個宋軍大將都到齊了,看到寇凖出來齊齊上前相迎,噓寒問暖。
對這些人寇凖一概不搭理,而是喚過章炎、陳禮二人,虛弱的交代道:“本相走後,你二人權知洪州事務,聯絡城中計程車族、鄉紳,安撫他們的心,同時召集他們一道把安民的工作做細,要深入到與百姓面對面的地步,跟百姓們說,朝廷不怪他們從逆,朝廷還要免他們將來幾年的稅。
馬上入冬,朝廷會給他們發棉衣、發冬糧,有什麼困難都可以跟朝廷說,朝廷一定會替他們解決,記住了嗎。”
兩人看著寇凖如此憔悴卻還時時刻刻心念百姓,不免淚流滿面,應聲保證一定照做。
“好好好。”寇凖疲憊的拍了幾下章炎的手:“你們千萬千萬要做到,江山社稷繫於江南,江南此刻繫於洪州,洪州繫於你二人,本相不能耽擱了。”
言罷踏上車輅,提起三分精神,喝道。
“眾將聽令!”
一眾的將領皆單膝點地,抱拳喝了聲在。
“本相有軍國大事需回京面聖,爾等必嚴令三軍,整肅軍紀,同時光復筠、撫、吉、贛四州,駱逆逃竄此四州必然也是毫無抵抗,是本相送予你們的功勞。
光復四州之後一樣要軍紀嚴明,另外要嚴密追蹤駱逆蹤跡,他說去西南乃是假話,他此刻還在江南路,也只能在江南路。
記住了,有任何事書信報本相不能擅作主張,遲疑不決的報呈章、陳二位學士,都聽到了嗎。”
“末將遵命!”
一群人齊齊喝應,打著包票表示就算人家刀砍到自己脖子上都先找章炎彙報。
寇凖深深的看了眾將一眼,又抬頭看了一眼蒼天,一頓足走進車廂之中。
義子寇仲趕馬,上千名天武軍最精銳的騎兵護送,就此保著寇凖離開洪州北上回京。
同一時刻的武寧城外,一處青山綠林之中。
一個男人出現,向著武寧城的方向深深的彎下了腰,再起身,伸手抹過眼角。
翻身上馬,揮淚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