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內的氣氛有些壓抑,沒有人敢發出雜音,許久後才響起駱永勝的聲音。
“永捷,人都來齊了嗎?”
聲音嘶啞且低沉,但卻把駱永捷驚得跳了起來,忙回道:“都到齊了。”
這一刻駱永勝方才睜開眼,起身。
眾皆站起,看著駱永勝走出正堂,亦都跟上。
“召集全軍。”
校場內,僅片刻便匯聚了全軍,足有四五千之數。
除了兩千廂軍之外,還有三百破陣騎、一千五百名永勝軍,以及駱永勝的幾百名接受軍事訓練的門徒學生。
磬響三聲,全場押聲,數千道目光齊聚於點將臺處駱永勝的身上,靜靜等著後者的開口。
駱永勝掃視全場,他的雙眼有些紅,神情也有些憔悴。
看了許久之後,駱永勝才拿起一直攥在手裡的信箋,拆開,緩緩讀道。
“景德元年十二月初九,我大宋皇帝趙恆正式與遼國皇帝耶律隆緒在澶淵簽訂合約,兩國以白溝河為界,劃分疆土,我大宋正式放棄燕雲十六州,承認其為遼國疆土。為此,遼國將瀛、莫兩州讓與大宋,以結兩國兄弟之好,我大宋自此,尊遼國太后簫綽為叔母,面北而拜。
同時,自今年,也就是景德二年始,我大宋年給遼國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世世代代不止,惟願傾中華之物力,結遼邦之歡心!”
說到最後,駱永勝已是聲嘶力竭,睚眥欲裂,猛然將手中信箋撕得粉碎,喝罵聲震天動地:“此喪權辱國之合約簡直是苟且圖存、貽羞萬古,涿郡趙家怯懦鼠輩,竟然拱手將祖宗基業讓與蠻夷,還恬不知恥尊奉蠻夷偽後為叔母,使我炎黃男兒具皆蒙羞。
此約,使我四千年之華夏蒙受從未有過的恥辱,是一道留在精神和肉體上永遠無法磨滅的傷疤,這是國家的恥辱,也是所有炎黃後裔、華夏男兒的恥辱!
更可恨者,這個恥辱不是異族帶給我們的,是現在的皇帝,是現在那個在東京城裡卻騎在天下人腦袋上的趙德昌給我們帶來了!這不僅僅是國家之恥,而是我華夏民族的悲劇!
此恥惟血可洗,不雪此恥、此恨,有何面目活於世間、有何面目叩見祖先,此螻蟻偷生之舉,涿郡趙家受得起,我輩男兒受不起!
今日,我駱永勝再此盟誓於天地間,既然趙德昌躲在犬舍蟻穴之中苟且圖存,那就由我代表華夏正溯興兵北伐,光復祖宗基業,攻滅遼國,雪此恥辱!如不成,願粉身碎骨,死後世代輪迴寧為牲畜,無顏為人,免得再受此辱!”
校場之內一片寂然,猛然有人大喝一聲:“興兵北伐,恢復山河!推翻趙宋,攻滅遼國!”
“興兵北伐,恢復山河!推翻趙宋,攻滅遼國!”
數千人的吶喊聲響徹起來,沖天的恨意與怒意混雜於一起,驚得天地變色,雲海翻騰。
將臺之上的駱永勝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他最怕的事情沒有出現,他最想看到的場景出現了。
至於被撕碎的那封信,當然是他自己遍寫的。
這一步,到底是邁了出去。
景德二年三月初一,駱永勝起兵於洪州,正式宣佈。
推翻趙宋,恢復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