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侯三依舊是這幅德性,幾人都有些著惱了,紛紛拍桌子瞪眼。
“侯兄,時到今日你還在這裡同我們裝傻充楞嗎,三勝商會是哪裡冒出來的,你敢說你不知道,你敢對天起誓嗎!”
古人對神明多少還是有些敬畏之心的,侯三當然不敢對天起誓,所以他眯起了眼沒有吭聲。
這幅姿態,已是預設。
“自古有言,有道是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我們所求不多,左右無非是大家和氣生財,在這洪州地界分一杯羹而已,但現在,侯兄卻與那外來的混蛋合謀,騙我們錢財,斷我們財路!”
曹德貴的眼珠子瞪老大,怒不可遏:“難道侯兄真覺得,您那位貴為團練使的叔父,會為了你這麼一個庶出子,開罪半個洪州?你不是你那兩個有功名的哥哥,你在侯家算個什麼東西。”
此話一出,堂內一片寂靜,便是跟著曹德貴一道來的也驚愕的看向前者。
這曹德貴是氣迷糊了,還是豬油蒙了心,竟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有道是罵人不揭短,侯三心裡最大的傷疤就是他那庶出子的身份,從小在家裡備受冷眼和欺凌,現在曹德貴公然提及,說明也是純沒把這侯三當人看。
再看侯三,果真是氣的渾身發抖,嘴唇都白了。
“你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侯三睚眥欲裂,幾欲滴出血來。
見侯三這幅神情樣子,曹德貴也嚇得清醒不少,閉上了嘴巴。
誰都知道,如果曹德貴真頭鐵下去,很大機率是不可能活著走出這侯三的家。
還是有性格溫和者出來打了圓場。
“三哥息怒,老曹也是被那駱永勝給氣迷了心,罵的也是那駱永勝,怎麼可能衝您呢,這事鬧的,回頭小弟設宴,讓老曹罰酒告罪。
不過容弟弟說一句,老曹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您到底是咱們洪州生養出來的,跟我們這些老弟兄們都有多年的交情了,沒必要這個時候胳膊肘往外拐嘛,到底幾十年後,落葉總要歸根的。”
所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任誰聽了這番打圓場的話都得喝一聲彩,因為實在是有理有據,很有說服力。
但侯三呢,卻閉上了眼睛。
若說沒有聽進去那是不可能的,他現在一樣後悔,後悔沾染上了駱永勝這麼個人。
但眼下若是放棄,侯三卻不願意!
駱永勝的話在他的腦海裡迴響著。
饅頭就這麼多,別人多吃一個,咱們就少吃一個。
哪個商人的財富不是靠著吸血來的,有哪個商人會在賺錢之後把賺來的錢還給百姓。
憑什麼?
終於,侯三睜開了眼。
“曹兄說得對,我侯三是個庶出子,我叔父不可能為了我開罪半個洪州,我也想是嫡出啊,但我沒有那個命,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既然生的不好,那這輩子就該像一條狗一樣活著,別總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逢人奴顏婢膝,遇事能退則退。
我侯三已經這樣活了三十多年啦,沒意思,真沒意思,現在我還就告訴你們,我確實和那駱永勝在坑你們,但我不是在幫他,而是為了我自己。
洪州很大,卻容不下我侯三,姓曹的,你不是有個掌刑曹的親家嗎,不是有個司衙事的兒子嗎,我侯三今日還真想跟你碰碰,看看這日後,到底是你死,還是我亡!”
長身而起,侯三伸手一指眾人,厲喝一聲。
“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