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歡從別院出來後,先是去了病坊中王敘的屋子,確定他確實不在後,就忙不迭地向著東籬書院趕去。
因為前陣子瘟疫肆虐,東籬書院為了保護學生的安全,停掉了課程,直到現在都還沒有開學。
偌大的書院周圍,草木葳蕤,倒是顯得有些清冷蕭索。
王歡剛邁入書院,迎面就有兩支冷箭襲來,他連忙閃身躲過,繼而抬頭,藉著月色,發現了隱藏在牆後的一抹暗影,隨即拾起地上的一支箭,快步飛身上前,如鷹隼一般精準地將獵物制服在身下。
王歡一手持箭指向那人的脖頸處,一手卸下了他手中的弓,冷聲開口:“你們是什麼人?”
“沈公子且慢。”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王歡猛地回頭,看見了一前一後走來的劉大人和王敘,一時間難免有些錯愕。
“哥?”王歡鬆開手中的箭,緩緩站起身來,“你約我來是要做什麼?”
王敘風平浪靜道:“阿歡,劉大人派人來詢問你的身世,我自然是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王歡看著王敘的模樣,一如往常,而且是他恭恭敬敬地跟在劉大人後頭,劉大人眉宇之間並無顧忌。
顯然,劉大人並沒有發現王敘的身份。
王歡心裡有了定論,轉而看向劉大人,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劉大人果然英明,在下佩服。”
“沈公子自謙了。”劉大人負手而立,“本官也沒想到,沈公子竟然甘心蟄居王家村十年之久。當年沈盟主出事後,我曾派人去尋過你,可惜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沈氏一族被沒於火海。沒想到,上天垂憐,你竟然被王先生一家所救。”
聽了劉大人的感慨,王歡大概能猜出來王敘跟他交代了些什麼。
無非就是十年前,王敘的父親在機緣巧合下救了王歡,而王歡絕口不提自己過去的身份,王敘的父親索性將他收為義子,取名王歡,這麼一轉眼,就是十年。
其實這說辭半真半假,不過騙過劉大人已經綽綽有餘了。
其實十年前的真相是,沈家滅門的劫難中,沈洲白重傷未死,遂隱姓埋名,查詢滅門真兇,卻無意中聽說有人要對林昭不利,便收拾行囊,往林昭被貶的隴南一帶進發,果不其然,林昭在被貶謫的途中遇襲,沈洲白拼命將其救下,兩人九死一生後被王家村的一位老者所救。
那老人家中本就有個體弱多病的書生兒子叫做王敘,剛剛加冠,卻在林昭傷好了不久之後,就病死了。當時林昭與王敘年紀相仿,身量也差不太多,便求著老人瞞住了訊息,盜用了王敘的身份,做了一些容貌上的改變與偽裝,從此改頭換面成了王敘,尋常人自然無法識破。
然而沈洲白卻不一樣,王歡這個身份是他給自己憑空捏造出來的,根本經不起探查,但凡稍微用些手段,便能發現各種紕漏。
劉大人便是翻查了王家村上數三十年間的戶口簿,發現十年前王家村中根本沒有王歡這號人物,由此斷定了王歡的身份有問題。
隨即又各方打聽他平日裡的人際關係,這才找來了王敘詢問。
王敘早年前在朝中主持政事的時候,也曾和劉大人打過不少交道,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只好把王歡供了出來,以轉移劉大人的視線。
王歡心裡很清楚,他哥這是決定棄車保帥了。
可是劉大人這麼迫切地想要查明他的身份,目的為何呢?
王歡知道,自己憑空想是想不出個結果的,這種時候,還是得主動一點,搶佔先機。
於是,他問:“劉大人將我約到東籬書院,恐怕不是為了敘舊的吧。”
“不瞞沈公子,本官這麼做都是為了大魏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