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偷偷抻長脖子,仔細瞧了瞧,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倘若陳雪也感染了瘟疫,她為什麼還會拒絕王歡等人借走煉丹爐的請求呢?齊心協力治好病,才是硬道理啊!
尊嚴大於生命?顯然不至於。
蘇念回憶著自己跟陳雪的幾次相處,很明顯,這姑娘待人處事溫和得體,不過她對自己的容貌有些不自信,甚至極度緊張,陳鏡辭曾經就是用幫陳雪改善容貌,吸引王歡注意力的荒唐藉口說服了陳雪同意並支援他的陰謀。
除此之外,蘇念還記得上巳節那時候,她藉著給村中聾啞少年羅小夏治病的名義步步謀劃,將自己擄走,還想過用蠱蟲控制自己,逼迫王歡就範的行徑。由此可見,陳雪也是個心思深沉之人,絕對不是什麼善茬。
可是,陳雪臉上的傷口看上去確實與漁陽城百姓們的無異,可她一臉輕鬆,不急不緩,絲毫不為自己的性命擔憂,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蘇念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候,外頭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陳雪連忙起身開門,蘇念往角落裡縮了縮,藉著屋內的燭火,去看來人的臉。
那是一個頭戴斗笠的黑衣男子,瞧上去應該三十出頭的模樣,與王敘永遠年輕的狀態不同,他的臉上充滿了歲月贈予的痕跡,尤其是橫亙在整張臉上的一道歪歪斜斜的傷疤,讓他周身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感。
這是一張陌生的面孔,蘇念在腦海中搜尋了半晌,也沒有關於他的一星半點兒的印象。
那人跨門而入,將斗笠摘下,掛在門口,隨後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遞給陳雪,淡淡開口:“把這瓶丹藥用完,你臉上的傷就該好得差不多了。”
“有勞風右使。”陳雪接過瓷瓶,客氣行禮答謝。
風右使?難不成是風淺淺的親戚?畢竟在整個大魏,風氏就那麼獨一份兒。
蘇念試圖將這風右使的容貌和風淺淺進行比對,看看能不能找尋到相似之處。但是稍微瞄上一眼他那雙無波無瀾的眼眸,蘇念腦海中就會浮現出“來者不善”四個大字。
算了,看久了傷眼睛。
蘇念換了方向,眼看著陳雪從小小瓷瓶中取出一粒丹藥服下,沒過一會兒,她臉上的傷口開始有了輕微的癒合跡象。
蘇念忍不住眯了眯眼,看來她已經有了瘟疫的解藥,難怪之前拒絕得那般果斷。
可是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為何陳雪臉上潰爛的情況就不會傳染呢?碧落山莊中的守衛依然井然有序,陳雪待人接物之時也不曾採取任何防護措施,之前曾來借煉丹爐的王歡、褚雲卿、風淺淺和孫太守也都平安無事。前三個人有靈力、有靈藥、有蠱術,安然無恙自然可以理解。但是孫太守的的確確是個沒有隱藏身份的普通人啊!他可是唯一一個被陳雪請進碧落山莊喝茶的說客,卻不曾被傳染,難不成,陳雪臉上的毒瘡跟漁陽城的瘟疫還不一樣?或者說,他們已經找到了可以治癒瘟疫的辦法。
倘若有辦法治癒瘟疫的話,如果能在此時出現在漁陽城救災,對於碧落山莊而言,肯定是個揚名立萬的大好機會,不但能消弭此前百姓們對碧落山莊的隔膜,而且還會獲得朝廷的表彰,除此之外,他們也有機會重返修仙界,再度獲得萬仙盟的承認。
明明是一箭三雕的好事兒,可他們偏要藏著掖著。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瘟疫本就是從碧落山莊流出的!他們便是瘟疫真正的製造者。
接下來風右使和陳雪的對話佐證了蘇唸的猜測。
服過藥後,陳雪重新戴起面紗,轉而問道:“風右使今夜前來,可是有了新任務?”
風右使點了點頭:“藏有癘風蠱子蠱的靈植已經被送去軍需大營了,只不過漁陽城這裡,似乎亂得不夠,還不能吸引到朝廷的注意,所以樓主要我來支會你一聲,再想辦法讓更多人被感染。”
蘇念腹誹:讓更多人被感染?這樓主到底安的什麼心啊?怕不是犰狳的老戰友吧。
“可現在漁陽城已經被鑑妖司接管了,我們若是鬧大,很可能會再次驚動萬仙盟。碧落山莊已經元氣大傷,斷然經不起折騰了。”陳雪隱隱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