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躲進雲朵之中,彷彿被潑灑了濃墨一般的天幕上,閃爍著點點星光。
星星有什麼好看的,再看也變不成金子呀!
蘇念十分耿直地想著,將腦袋轉向王歡一側。
月光下,受了傷的王歡較平時多了幾分孱弱。蘇念腦子裡難得生出來那麼點兒憐香惜玉的念頭,剛想往他手邊蹭蹭,便聽到一陣駿馬嘶鳴之聲從遠處傳開。
蘇念問聲望去,剛要上前卻被王歡抱了起來。
這馬鳴聲過於淒厲,想來已經驚動了守衛在山中各處的軍士,倘若他們循聲而來,不小心發現了自己的蹤跡,定然又會生出各種事端。倒不如趕緊隱蔽起來,趁著軍士們上山檢視詳情的功夫,躲開搜查,下山回家。
他忍著痛,站起身,將靠在樹幹上留下的血跡用雜草虛虛遮掩住,轉而抱著小貓咪向著與嘶鳴聲相背的方向踉蹌前進。
不知走了多久,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落入王歡眼中。
難不成,是行蹤暴露了?
王歡將自己隱蔽在一棵粗壯的樹後,伺機而動。
那人似乎並未發現王歡的蹤跡,竟然堂而皇之地向這邊走來。待其湊近,王歡瞬間閃身,趁其不備,將他制服。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那人身形於與王歡一般高大,若是動起手來,全力掙扎,也未必會輸。
沒想到他投降地乾脆利落,沒有一絲絲反抗的慾望。
月光下,他穿著墨色錦緞騎馬裝,披著一襲做工精細的銀白色麒麟金紋披風,一眼看上去便是富貴模樣。
王歡遲疑片刻,開口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會在白虎山上?”
“好漢饒命,我叫褚雲卿,是個雲遊四海的商人,是來白虎山上採摘靈芝,想要運回去做生意的。誰知道,不幸迷了路,又趕上官府封山,就被困在了山裡。”褚雲卿畏畏縮縮地解釋道。
褚雲卿?怎麼聽著有些耳熟呀!
蘇念反覆回想,終於將好幾段陳年八卦拼湊到了一起。
隴西褚家原本是經營布匹生意的小小商戶,二十年前,褚家家主過世,他的獨女褚寒枝接管了家族之中的掌印之位,憑藉舉世非凡的經商之才,以一己之力讓褚家在短短二十年間積累了富可敵國的家業,成為大魏皇商,人人見了她,都要尊稱一聲褚老闆。而褚雲卿便是大魏皇商褚寒枝的義子。
據說是因為褚寒枝一直不曾婚配,家族之中年輕一輩都對家主之位虎視眈眈,收個義子,也不過是為了穩固家業罷了。
這些事在大魏並不是秘密,就連王歡,也有所耳聞。
他打量了褚雲卿幾眼,繼續厲聲問道:“剛才那那馬叫聲是你弄出來的?”
褚雲卿連忙點點頭,一臉心酸地說:“我已困在這山中多日,
本想將馬殺掉充飢,沒想到,力氣不夠,竟讓馬匹受驚跳脫,還引來的守山的軍士。
蘇念仔細打量著被王歡壓在地上的褚雲卿,他的身形稍顯瘦弱單薄,沾了泥土,略微蒼白的臉上有著絕美精緻的五官,一雙眼睛滿是驚惶。
確實是個弱不經風的富商模樣。
可是富商為何會獨自進山採藥呢?他都沒個隨從的嗎?
蘇唸對此充滿疑問。
王歡自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收起拳頭,隨手拾起地上尖銳的一截枯枝,對準了褚雲卿的脖子,冷然開口:“你一個人採下的藥材,買得了幾個錢?”
雖是反問,可他根本沒想聽到褚雲卿的回答,骨節分明的手漸漸將枯枝攥緊,向褚雲卿的脖頸處插去。
“一千金!”褚雲卿慌忙抬手,“我帶了儲物手環上山,採到的靈植都在其中,還有不少金銀細軟,好漢若是願意饒我一命,我願將全身的家當贈予好漢!”
他這話說得殷切誠懇,毫不拖泥帶水,看來還是個貪生怕死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