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木窗,疏光淡枝椏。
蕭璟的神色專注,將他足以將人溺斃的相思奢願融入長命鎖中。
所有在無邊夜色中沸湧的蝕骨深情,所有既是折磨著他,又是叫他歡愉沉淪的祟欲,皆能得以短暫的慰藉。
只嘆是春賞百花,冬觀雪,醒亦念卿,夢亦念卿。
卿卿為他虔誠放在心尖尖上的阿漪姐姐。
長風綿綿,燭火搖曳。
天地間寂然無聲,唯有長相思震耳欲聾。
過了幾盞茶的功夫。
蕭璟終是將長命鎖雕刻完成,他丹鳳眼透出灼灼的焰火。
眸底深處氤氳的情愫似痴慕,又像緊張不安。
長命鎖贈予阿漪姐姐,只盼她能歡喜。
驀然,蕭璟從座位上站起,薄唇抽了抽。
修長分明的大手將身上長衣脫落,充斥著極致張力與侵略性的精瘦軀體暴露在空氣中。
昏黃燭火映襯下,他的肌理塊塊分明,透著如衡玉一般的質感,唯獨心口的疤痕顯得格外驚心刺目。
他走至一盞燈前,目光迷離沉醉。
那日他以心頭血祭燈,只盼阿漪姐姐安然無恙,清醒過來,已得償所願。
今夜,他欲再以心頭血祭燈,願能與阿漪姐姐心意相通,結為琴瑟之好……
蕭璟的俊臉,脖頸,耳根,胸前一大片肌膚,皆是染上了秩麗的紅暈。
他的心臟跳得極快,彷彿要從喉嚨裡跳了出來,丹田亦是躁動不已。
願再能與阿漪姐姐唇齒相抵,一嘗她檀口的清香滋味。
就此沉淪,沉淪,再沉淪,欲罷不能,抵死交纏。
沈侯府西溪苑。
花窗敞開,微風拂來,吹動了閨閣之中的青色帷幔。
沈漪今夜並未執棋對弈,而是擺了一盤象戰之局。
她眉間籠罩著寒煙,肌膚冰徹瑩徹,眸光極其淺淡地望著兩方局勢。
左丞相為敵手之馬,折於自盡,死後臭名遠昭。
傅太傅為敵手之車,命喪刀下,人頭落地。
永寧公主為敵手之象,已成禍害蒼生的“妖異”,即將問斬。
而她方未損一兵一卒。
沈漪的清眸漸漸積聚起凜冽的鋒芒。
但她的殺心並未就此戛然而止,這些人不過是賀元帝的爪牙,由始至終,她最是想弒殺之人,便是罄竹難書的賀元帝。
徐徐圖之,總歸能動搖賀元帝已是固若金湯的根基,將他從高高在上的龍椅拖拽下來,取下他的頭顱!
花枝靜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望著瓊姿花貌的沈漪。
今日小姐應邀崔貴妃的“鴻門宴”,雖是早已策反永寧公主的身邊宮女薔薇,得知崔貴妃與國師聯手陷害小姐的毒計,但她還是惴惴不安。
滋事重大,若是一著不慎,便會落得萬劫不復的境地。
如今看來,倒是她杞人憂天了。小姐心性堅如磐石,城府深沉,不動聲色地反戈一擊,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徹徹底底地將永寧公主逼上絕路。
就連太后娘娘也不禁對小姐贊而不絕,連連道沈侯府教養出一個好女兒,將來沈侯府的門楣榮耀,指不定要倚仗小姐。
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激動的心情。只可惜,她未能入宮親眼目睹小姐的無雙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