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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春風那麼輕,那麼柔,纏綿悱惻。
沈侯府,西溪苑。
華燈點燃,似杳杳月色,清輝盈盈墜墜,散落於苑內各處。
花枝驚歎地望著燈籠,隨手一撈,彷彿便在微微春夜中,便將點點繁星攥在手中。
她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燈籠!
“小姐,太子殿下是在長安城何處買來此燈籠?”花枝意動,長安城每年的春朝佳節,中元節皆有小販賣燈籠,卻遠不及此華燈。
沈漪執棋的手微微凝滯,她將白子落璞玉製成的棋盤上。
蹬,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聲音似往常一般,淡然如水:“此燈為太子殿下親手做的。”
花枝驚得雙眸瞪圓,竟是太子殿下親手做的?
她見過太子殿下數次,殿下俊美如天神,凜然而不可侵犯,她幾乎不敢直視。
長安城有傳聞,殿下自視甚高,從未把士族門閥的貴女放在眼裡,東宮亦無宮女伺候,在情事上一片空白。
如今卻是為小姐做了一盞如此之精美絕倫的燈籠,可見小姐在太子殿下心中的獨特。
花枝臉上爬上了笑意,她不禁凝視著掩映生姿的沈漪。
女子三千黛絲如月華傾瀉,盈盈落於肌膚細膩的素肩上,皓齒內鮮,靨輔承權,自有馥華蘊藉氣度。
無一處不美。
楚王世子另有所屬與小姐退婚,小姐亦是與其相決絕。
小姐當以擇世間最出色的男兒為良婿,好叫楚王世子悔不當初,太子殿下似乎很是適宜。
沈漪見花枝目光“古怪”地打量著她,她問道:“花枝,可是有何事?”
花枝當即微微垂下頭,遮掩住唇邊的笑意:“回小姐的話,奴婢只是心覺太子殿下對小姐甚為獨特。”
沈漪清眸水光瀲灩,心間微顫,酥酥麻麻的。
她凝思,阿璟確實是待她不同於旁人。
阿璟會眸光灼灼地喊著她阿漪姐姐。
他會毫不保留地在她面前展露他的脆弱,他的難過,他的欣喜。
他會那樣奮不顧身地奔向她,救她。
昨夜無意攬住蕭璟勁瘦腰身的燥熱,又無端燃起。
不知何時起,少年郎的身軀已趨近於成年男子,肌肉蓬勃有力,線條流暢清晰。
有些情愫,似不一樣了。
沈漪定了定神,若無其事道:“不過是尋常事罷了。”
花枝悄然抬起頭,望著沈漪難得怔忪的模樣。
她但笑不語,道:“小姐,請恕奴婢多言。天色已晚,奴婢不叨擾小姐入寐。”
言畢,花枝轉身退下,她笑得有些曖昧。
她想起長安城時值備受追捧的一話本。
話本中郎君風光殊絕,金質玉衡,多少女子對他心生痴慕,多少女子對他訴盡衷情,甚至是暗送秋波,費盡手段勾引他。
他不為所動,冷清禁慾,只傾心於他的小青梅。
他將所有的熱忱,滿腔愛意,甚至深重的慾望都給了她,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