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有用,何為無用呢?所做的對最後的結果來說,到底是有用還是無用?恐怕不是任何人當時就能看清的。世間萬道皆玄妙,紅塵因果兩難知。正所謂:無用之用,方為大用。”*
紅姨這一番有用無用,無用有用聽的我是一頭霧水不得其意。我雖然也上過幾天私塾,但是這樣的話還是不大明白的。事後我問起老掌櫃這兩句話的含義才被告知,這兩句出自莊子 — 《人間世》。
而後過了好一陣子我才得知,紅姨後面提及的竟然是一段讓人驚奇歎服的往事。不過那是外一個故事了。
突然間我聽見叮的一聲,原來是孫大夫手一抖,茶蓋和茶碗相碰連茶水都灑出來一些。孫大夫臉色凝重又略帶著驚詫之色,雙眼盯著紅姨作勢就要站起。
只見老掌櫃看向他,手隔空向下略揮說道:“世賢,可是茶水太熱燙到了?” 孫大夫看了一眼老掌櫃的,呆了一下隨即自嘲道,:“咳咳 ,水溫正好,只是這人老了手抖了,唉,不中用了。。。”
這下連我也看出來,孫大夫對紅姨的話很是吃驚,險些失了態。
紅姨的臉色倒是沒什麼變化,還是那樣自然微微帶笑的看著他們。
老掌櫃這時開口說道:“ 姑娘祖上或父輩可是老夫故人?”
紅姨搖了搖頭:“倒是未曾聽祖上提起任何楊姓的前輩。”
“哦?這麼一說倒是怪了。是才老夫確有提到戎馬生涯,卻未言及任何細節或掌故。往事多年未曾提起,自也不必再提起。但剛才聽了姑娘所說,卻識得這話中有話。”
“看來貌似姑娘也是知情之人,要不然也不會知曉老夫的故人和他常說的那句 ‘無用之用,方為大用。’ 不知姑娘可否當面明講從何得知我等舊事,為我二位解惑呢?”
說完,老掌櫃的目光突然精亮起來,竟然帶著一股肅殺之氣徑直朝紅姨望去。我從來也沒看到老掌櫃這般認真嚴肅的模樣。
我轉臉看向紅姨,她還是那樣滿臉的淡定從容。
等老掌櫃的說完,她看著他們兩位緩緩說道:“ 並非阿紅有意隱瞞,而是此事說起卻未必有人相信。我曾得異人傳授一卜算之術。在重大事前,我必卜算之。此次施藥,對別人來說無外乎平常善舉一樁。但對我來說卻有非凡的意義。阿紅不想所託非人,所以已然算過。兩位老先生皆剛正不阿,而非心念偏失之人。諄祖訓,心安寧。我想老先生們能理解。”
“相對於其他卜算之術來說,此術可稱得上是有些特別的。往後可算得三十年之事,到往前卻只能算得三天之內。所算的結果還要看天意決定是否可明言。自然無法讓人完全的趨吉避凶。正所謂是個無用的逆算之法。唯一有用的地方,可能就是從一個人的過去所為來推算其為人了。”
“此外,我雖窺得的些老先生們的往事,卻也不能對其他人明講的。此法對算者有諸多禁忌,我若講出,必遭災殃。”
“哦,竟然有如此之奇法?”老掌櫃的和孫先生對視了一眼後有些懷疑的說道。
“我知道老掌櫃和孫先生見多識廣。當下心裡必在想,江湖術士頗多,能察言觀色者並不少見。能者更是可以透過隻言片語,甚至語氣動作,或哄或詐就把對方心思猜得八九不離十,這也是好多算卦者謀生之竅門。我雖不能明說,但還是有方法讓先生們得知我所言非虛的。”
紅姨說罷站起身,慢慢的踱向窗邊。
在窗邊停了半響,紅姨開口緩緩說道:“辛酉年八月初三,堂試幸過之,偶得先生駕鶴前遺詩半首,苦無佳句補之。”
一聽此言,只見老掌櫃也按耐不住,騰的就站了起來!旁邊的孫先生也是幾乎同時站起身來,顫聲的問道:“你。。你可知那半首詩?”
紅姨並未接話,轉眼望向窗外,緩緩的吟道:“重樓山關寒月光,歸處星路百里霜。
只聽見“通”的一聲響,兩位老先生齊齊的跌回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