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隨著趙鈺的船一路北上,順風順水,不出十幾日就來到京畿附近。
李汝舟的船一直跟著他們,幾乎並駕齊驅。
采薇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即使趙鈺來尋她說話,她也有一搭沒一搭,提不起興致。
將到京畿,趙鈺也忙起來,顧不上采薇,采薇索性提著一籃子核桃坐在甲板上打水漂玩兒。
雖然內侍的眼神很不屑,像是無聲地抗拒采薇在浪費食物,但采薇壓根兒就不理會他們,我行我素。
這一日,陽光晴好,暖陽融融地照在甲板上,照得人暖洋洋的。
內侍靠在船舷上打著盹兒,不想看采薇在那兒拿著核桃玩兒。
采薇也不使喚他,一個一個拿著籃子裡的核桃往河裡扔。
對面李汝舟則面無表情地往這邊看過來,兩隻船的距離更近了,不過有三丈遠。也不知道是采薇使勁兒大了,還是兩船的距離靠近了,一不小心,就有一枚核桃扔到了對面的甲板上。
采薇氣惱地噘嘴,看著李汝舟眨巴了下眼。
李汝舟狀似無意地瞥了眼那核桃,良久,才裝作不經意般把那核桃給踢進船艙。
采薇鬆了口氣,斜眼看了下靠在船舷上睡得正香的內侍,百無聊賴地提著核桃籃子走過去,躡手躡腳地對著內侍的腦門彈了一個響。
內侍驚醒,一臉惶恐地看著放大的臉。
“好啊,王爺把你弄來伺候本姑娘,你倒是睡得香啊?”她狐假虎威起來,嚇得內侍噗通一聲雙膝跪地,不停地磕頭。
“姑娘饒命,奴才知罪了。”
“哼,本姑娘心情好,不跟你計較。”采薇裝作大度地給那個內侍一個機會,“再有下次,別怪本姑娘不留情面告訴你家王爺!”
“奴才多謝姑娘!”內侍腦門子上烏青一片,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采薇心情很好地拎著核桃籃子進了船艙,內侍也不敢再用那種敗家子的眼神看采薇了,老老實實跟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李汝舟進了船艙,把手裡那撿起來的核桃開啟,裡頭只旋著一張團成一團的小紙條,他小心地展開,上面只有幾個簪花小楷,“快回家,別跟著!”
他默默地看完,點著一根白蠟,把那紙條放在火苗上點著,燒了。
采薇生怕拖累李家,孤身一人進京,他又怎能放心?
雖然他不告而別,但他知道娘和大哥看了他留下的書信,一定會理解他的。
采薇是他姑媽留下的唯一血親,他就算窮盡一生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保住她。
他站在窗前,隔著一層輕紗往外看,對面的官船穩穩地順風行駛,也看不見采薇在船艙裡做什麼,但他只要知道采薇在那上面,就莫名地心安。
隔了一天,那船就停在了京都外的碼頭上。
趙鈺忙活了幾日也沒顧得上去見采薇,這一日,終於露面了。
采薇見了他,除了必要的行禮,依然模樣淡淡的,愛答不理。趙鈺也不以為意,帶著人棄舟登轎,一路浩浩蕩蕩進了城。
采薇還從未看過這古代的都城,坐在轎子裡,頗有些興奮。
她偷偷地挑了簾子往外看,遠遠地,只看見高大的城牆和巍峨的帝闕。
到底是京城,果然不同凡響啊。
她暗自慨嘆著,隨著趙鈺的人馬進了城。
正好是晌午十分,那寬敞得能並行六輛馬車的御街上,行人如織,摩肩接踵,車水馬龍。一街兩行的商鋪,貨品琳琅滿目。酒樓店鋪,鱗次櫛比。更有一些角落裡的小攤販,扯高了嗓門吆喝著,招徠著來往的過客。
空氣裡,瀰漫著各種香氣,有女人用的脂粉香,有誘人的飯菜香,還有高粱米釀的酒香。
一眼望去,真叫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采薇一開始還偷偷摸摸地從簾縫裡往外看,看得興奮處,竟然把腦袋伸出來,好看個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