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鐵牛平日裡壯得跟一頭牛一樣,斷不會忽然就高熱昏迷的。
一定是內裡有什麼症候了。
她趕緊抓起他一隻手腕診起脈來。
李大娘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也忘了哭。
半日,見采薇鬆了一隻手又去摸鐵牛的另一隻手,李大娘懵懵懂懂地就問,“薇薇,你,這是在診脈?”
這個丫頭是她打小兒看著長大的,從沒聽說她懂醫術啊?
采薇一愣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露餡了。
李大娘雖說是個山村婦人不識字,但采薇這左手換右手的診脈動作實在太明顯。
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李大娘一把年紀,怎麼會看不出來?
見采薇愕然抬頭,她雙目緊緊地盯著采薇,追問道,“薇薇,你一個姑娘家,打哪兒學來的這些東西?我跟你家十幾年的鄰居了,怎麼沒聽你娘提起?”
按說,采薇若是真會醫術,穆寡婦怎麼可能瞞著自己呢?
李大娘緊盯著采薇的雙眸,想從她臉上看出點兒端倪。
采薇不防自己情急之下露出馬腳,被李大娘察覺,當即趕忙訕笑著縮回了手,支支吾吾起來,“大娘,哪有?我是瞎擺弄著玩的。”
她以為這樣說李大娘就不會再追問,她就能躲過去。可李大娘不是個吃素的,當即臉一拉,聲音就帶了幾分嚴厲。
“你鐵牛哥都這樣了,你還瞎擺弄著玩?你這不是想要他的命嗎?啊?鐵牛這麼多年幫襯著你家,你就是這麼對他的?”
采薇一聽這話,暗道壞了。
自己這是好心辦壞事不說,還惹得李大娘十分不快。
可自己偏偏又無法細說自己會醫的詳情,被李大娘這麼一番申斥,她嚇得趕緊低頭起身,站在那兒不知所措了。
李大娘白了她一眼,又哭起來,“鐵牛兒,你這是怎麼了?可別嚇娘啊,娘就你這麼一根孤苗,沒了你,娘可活不了了。”
她趴在鐵牛身上又搓又揉的,也不知道打通了哪個關節,鐵牛竟然悠悠醒轉。
“娘,您哭什麼?我這是怎麼了?”
聽見鐵牛能說話,李大娘立時住了哭,采薇也忙上前想看看鐵牛的狀況,卻被李大娘一把給呼啦到一邊兒。
“我們家用不著你操心,趕緊回去照顧你娘吧。”被采薇方才那行徑給氣著了的李大娘,眼下一點兒好臉色都沒有。
采薇無法,只得看了眼鐵牛,十分擔心地回去了。
鐵牛見他娘對采薇疾言厲色的,有些不滿起來,“娘,您怎麼能對薇薇那樣?”
“我哪樣?”李大娘還在氣頭上,說話十分不客氣,“你方才都昏過去了,她不著急不上火不說,還瞎在這兒擺弄你的手學人家大夫診脈呢。一個姑娘家,不學點兒針黹女紅,學那些下三濫的東西幹什麼?”
時人眼裡,十分瞧不起女子學醫。
鐵牛聽她娘這麼一說,眼神就有些放空。
前兩日,采薇從崖底下救上那個男人,他當時還擔心那男人傷重會死,可採薇卻一點兒都不害怕,不僅給他拔了箭,縫合傷口,還偷羊給他輸血……
也不知道是那個男人命大,還是采薇那些做法獨特,反正那男人活下來了。不僅活下來,還有越活越好的苗頭。
莫非,采薇真的懂醫?
可,他打小兒跟她一起玩耍、長大,怎麼沒見她拜師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