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感激穆采薇的救命之恩,甚或穆采薇專注的眼神太過明亮,竟讓陸瑛有些移不開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張明明醜得慘絕人寰的臉卻並不覺得討厭。
穆采薇終於把男人胸口噴湧出來的血給止住,這才騰出手來擦了把額頭。
她身子肥碩,天兒又熱,她忙活了一陣,早就熱得不行了。
鐵牛在一邊拿袖子給她扇著風,一臉佩服地看著采薇,“沒想到你還會這個,以前怎麼不知道呢?”
采薇含糊答道,“這也不難,換做你也會。就看膽子大不大了。”
鐵牛本來想著一探究竟的,但一聽采薇這話,臉上就覺得訕訕的。相比起來,他的確比采薇的膽子小了許多,方才拔箭的時候,心裡也不知道有多慌張。
雖然平日裡經常上山打獵,但頭一次看見人身上的傷口,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見堵住鐵牛的嘴,穆采薇方才鬆了口氣。她這穿越的身份,可得捂嚴實了。
看著日頭偏了西,采薇只覺有些口渴,剛想問鐵牛要點兒水喝,誰料無意中就對上了陸瑛那雙黑晶晶的眸子。
男人似乎是疼醒過來的,一直沒動,只睜著那雙深邃如古井般的眸子看著她,無悲無喜,彷彿看遍了世間的滄桑。
采薇一怔,旋即就笑了,“啊,你終於醒了?”
醒了好!
省得死了賴上她。
陸瑛眨了眨眼,卻不說一句話。
不是他不說,而是疼得實在是不想說。
眼前這個身子肥碩、面目醜陋的女子,沒想到倒是有把好嗓子,出口的聲音跟黃鶯兒似的,甚是動聽。
陸瑛不由有些惋惜,雖然性子生冷,但知道這女子救了他,他的眸光也柔和了些許。
采薇見這男人眸光平靜,似乎沒有要算賬的意思,有些心虛地不敢跟他對視,生怕這男人哪會兒想起來,要她賠償就麻煩了。
她站起身來,從鐵牛腰間拿過水囊,仰頭喝了幾大口,方才覺得解渴。
正要換回去時,低頭就見這男人正瞪著那水囊。
看一眼男人乾燥地快要脫皮的唇,采薇心硬地搖搖頭,“你剛拔了箭,還不能喝水。”
見男人眸子裡閃過一抹失望,采薇有些於心不忍,蹲下身子,“嗤”地撕下男人身上所剩無幾的一條布料,從水囊裡倒出一點水浸溼那布條,沾了沾男人乾涸的唇瓣。
“眼下只能先忍著,等過幾日就可以喝水了。”她看在這男人是她救命恩人的份上,頗有耐心地給他解釋著。
失血過多的人不能一下子就喝很多水,免得出現性命之憂。
倒是一邊的鐵牛看著她攥在手裡的布條有些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隔開採薇和那男人,就去解自己身上的短褐,“薇薇,你再撕他就沒得穿了。”
說罷,他就把脫下來的短褐搭在陸瑛光裸的上身。
雖說采薇又胖又醜,但鐵牛下意識就是不想讓她看別的男人的身子。從小一起長大,他打心眼兒裡想呵護采薇。
陸瑛聞著身上那件短褐上的汗味兒,心裡舒了一口氣。
不管如何,他在一個女人面前,身上只有那處有塊遮羞布,還是有些尷尬的。
唇上被采薇打溼了幾遍,陸瑛只覺得好受了些。采薇這才把水囊還給鐵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