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好,周家家主好,唐家家主好!”
我快步跟上陳鵬與周慕兒,一路上遇見好幾個身穿短衫,肩扛米袋的年輕小夥,對著我們行禮,然後急匆匆地跑過。
“這些都是陳家找來的下苦?”我手指著一個跑遠的小夥,問道。
巴蜀地區伙頭子,有自己的黑話。支鍋,指類似於陳鵬這樣的人,將伙頭子的資訊釋出,招募想賺快錢的年輕人。而這些沒有太多伙頭子經驗,但有力氣,肯幹苦活的年輕人,便被稱為下苦。下苦因為技術要求低,往往在伙頭子最後的利益分配時佔比最少,被發現的也往往是下苦。可以說,下苦是低收益高風險的,但許多人為了積累經驗,早日當上支鍋,心甘情願擔此風險。除了下苦和支鍋,伙頭子中最為重要的是師爺。師爺負責鑑定文物和聯絡買家,往往在利益分配中得到的佔比最大。
“現在伙頭子可不像前幾年,抓得嚴吶!”陳鵬一邊走一邊嘆氣道。
“咱們伙頭子最難處理的實際上是挖出來的土,怎麼個堆法,要是沒堆好,弄一個大土堆出來,旁邊的村民遠遠看見了,準報警。”
“我找了大概三十人左右的下苦,假扮成米商,提前了半個月,到村裡收米,取得鄉親信任,然後掏土的時候,全部用米袋子運,村民見著了,也以為咱們在收米嘞!”陳鵬一臉得意地說道。
“不愧是陳大爺!”我拍了拍陳鵬肩膀,說道。
“唐天哥哥,你看!”周慕兒纖手拽著我的衣角,領著我轉過山頭。
“唐天,你小心點,別掉下去!”陳鵬在我身後喊道。
我深呼吸著,儘量平息著自己內心的震驚,沒想到轉過山頭,腳下竟是萬丈懸崖。
夏日初晨,山風呼嘯,金黃的陽光將暖意瀰漫在淺白的薄霧中。我站在山頭之上,腳下是一面趨於垂直的陡峭懸崖,往下望去,只能見到松林在霧氣中時隱時現,參天的大樹看起來只有指甲蓋大小。
“真是沒想到,還有如此一個得天獨厚的寶地!”我環顧四周,心裡琢磨著。原來“小山包”只是從周慕兒開車上來這個方向看海拔不高,實際上這個“小山包”正處在一個深萬丈的地裂峽谷邊緣,因為“小山包”恰到好處的坡度正好擋住了四周的高山,讓人看起來感覺周圍也是山包。
一種直覺告訴我,這個讓人產生錯覺的小山包,是有人故意打造的。
“咔嚓!”鐵鍬鏟在土上的聲音將我從神遊中拉了回來。
只見我的身後,十幾個下苦趴在山頭上,正奮力的揮動著鐵鍬,將剷出來的土倒入米袋。鐵鍬時而響起碰撞在岩石上的聲音,帶起串串火花。
一道青石磚堆砌的拱門,出現在黃土山頭內部,在拱門的四周,疊壓著數塊灰色巨石,下苦們嘴裡輕輕喊著號子,同時發力,才微微抬動一下巨石。
“以山為陵,難道是座唐墓?”我心裡想到。唐代建墓,流行以山為陵,常常在山陵中開鑿墓穴,不過最常見的情況是開在山腰的地方,眼前這種看在山頭的不多見。春秋戰國時期的墓,多數是埋在山頂,宋元明清的墓,一般在山腳下便能找見。
我向山包內側走去,在下苦的拉拽下,也登上了山包內側挖出來的土臺斜面,半趴在青石磚拱門旁,用手輕輕撫摸著露出一角的灰色巨石。
“唐天哥哥,可有什麼辦法?陳鵬弄這破門已經好幾天了!”周慕兒站在小山包的地面對我喊道。
“陳鵬,你該不會是想讓大家繞過這個拱門,從側面打盜洞進去吧?”我看了看身邊忙碌的下苦,問道。
“沒辦法,兄弟,這個青磚門太硬了,得上炸藥才行,不過眼下這事我和周慕兒覺得還是不找老劉為好。”陳鵬答道。
老劉,劉青雲,蜀七門中的劉家現任家主。劉家世居蓉城,在過去是軍閥,最擅長的本事便是爆破,往後還會提到。
“是啊,畢竟這是西北長安,不是咱們巴蜀地盤,搞個聲響出來,就怕弄出一堆跳蚤惹得一身瘙。”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