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許有才,更是無比震驚地看著姜樂,他剛剛特別害怕,他覺得姜樂肯定不會放過他,會把他送去給公安。
本來他在家裡就不受待見,他上面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下面有一個弟弟,他夾在中間,就是家裡多餘的那個。
當初符合年紀的都要下鄉,他姐結婚了,躲過一劫,弟弟年紀不到,也不需要擔心,符合年齡的就是他哥和他。
如果他爸媽把工作讓給他們兩個,那他們兩個就都不用下鄉了。
可許有才沒想到,他爸媽商量之後,只把他爸的工作給了他哥,他媽的工作,卻不願意給他。
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家裡只有他一個人被迫下鄉。
許有才恨嗎?他當然恨,下鄉的路上他精神一直都是恍惚的,他就是在那時候碰到的林半雪,對方見他心情不好,安慰了他兩句,還給了他一個糖。
那顆糖太甜了,他從來沒有嘗過那樣的滋味,從此他便深深的愛上了那個高不可攀的姑娘。
話說回來,即便許有才再恨狠心的父母,可農村的環境實在是太惡劣了,他還是想回城裡。
所以,他特別害怕被送去公安那裡,他不確定自己會受到什麼處罰,他最害怕的是,他身上會留下汙點,從此之後不能再回城裡。這跟殺了他有什麼區別?
可他沒想到,姜樂竟然不打算追究。他看著姜樂蒼白的臉,一瞬間湧上心頭的羞愧差點將他淹沒。
姜樂越大方,就襯得他越卑劣!
姜樂完全不知道,許有才這家夥也是個腦補帝,事實上,他現在只是做出了對他最有利的選擇而已。
就算不把許有才送給公安又怎麼樣?看 書記現在滿臉愧疚的樣子,許有才也別想好過。
姜樂在心裡露出一個惡魔的笑,但表面上依舊跟純潔的小白花一樣。
書記狠狠地嘆了一口氣:“哎!你這孩子,咋……咋這麼心善呢,以後可別這樣了,會吃虧的。”
姜樂露出一個蒼白的笑,神色帶著信任:“我知道書記您在,肯定不會讓我吃虧的。”
一句話,估計書記今晚得半夜起來扇自己耳光。
書記以前對姜樂並不熟悉,畢竟一個村那麼多人呢,他只聽說過這姜樂名聲不太好,現在看來,不能隨便聽信別人的話啊。
書記心裡的愧疚已經到達了頂峰,現在一心想要給姜樂彌補一點什麼。
他起身,走到許有才身邊,蒲扇般的大掌拍到許有才腦殼上。
現在這年頭,幹部也是要參加勞動的,書記這一下力道可不輕,瞬間把許有才拍的眼冒金星。
書記沉聲道:“姜樂那孩子,腦袋上可被你打了個大包,那孩子不想追究,可我這個做書記的,卻不能讓這事輕放。後面怎麼罰你先不說,你,給姜樂拿點營養費!”
書記都想好了,他直接以村裡的名義拿營養費不太好,畢竟這是集體的財産,可不管怎麼樣,也該給姜樂一點補償才是。
他就想著,讓許有才開口,可以拿村裡的錢先墊上,算許有才借的,後面自然他許有才還,沒有錢還?那就用勞動抵!
不過他沒想到,許有才聽完他的話,沉默了片刻,可能這會兒心裡因為姜樂的大方,還在羞愧,他沒有過多掙紮,在懷裡摸索了片刻,從裡面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大團結。
一張大團結十塊錢,這是許有才所有的積蓄了。
他跟別的知青關系不好,又怕別人偷他錢,這錢就隨身裝在衣服內側縫的小兜裡。
因為家裡對他並不在意,他下鄉帶的積蓄不多,一共也就二十來塊錢,花到剩下十塊他就不捨得花了。
許有才依依不捨地把錢遞出去,書記直接從他手裡奪走,原本虎著的一張臉,在看到姜樂時,瞬間變得溫和起來:“姜小子,這錢是許有才給你的營養費,你這次受委屈了,放心,這事沒這麼容易完。”
這錢姜樂自然是要的,雖然後腦勺上的傷已經沒事了,但是這一下可不是白挨的。
再說,根據原主的記憶,十塊錢在這個年代購買力可不小,就拿豬肉作為參照物吧,豬肉七毛一斤,雞蛋一毛錢兩個呢。
十塊錢,相當於城裡一個普通工人半個月的工資,農村的農民,一個月怕是都沒十塊錢。
十塊錢不少了,而且,看許有才那樣子,多的他也拿不出來了,這錢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要!怎麼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