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第二章 而是活生生從那陰曹地……
凡間·青州。
·
“通天宗,白子安,築基上,外門弟子,我說得對嗎?”
耳旁的聲音低而輕,咬字不清不楚連成一片,好似鬼魅。
白子安頭被抵在房間的木牆上,脖頸上橫了一把短刀,護身的靈力在被接觸到的一瞬間化成粉碎,校袍上的陣法還沒有運轉就被壓制,起不到絲毫作用。
進入練氣期以後就百病不侵的身上出了一身虛汗,白子安看不到背後人的模樣,只知道對方的修為遠高於自己。刀刃虛虛實實碰著他的脖頸,觸感冰涼。
身後的人又輕輕笑了起來,毛骨悚然。白子安謹慎開口:“這位道友……不知是有哪裡對我通天宗有惑?我們宗門的人都在此地歇息……”
脖頸上的短刀拿開,白子安還沒來得及欣喜,正欲轉身,下一秒短刀就直直插進了他的心髒。
渾身上下的靈力在這把短刀面前不起絲毫作用,握著刀的手毫不留情地抽開,鮮血大片地湧出,身後的人仁慈地把他翻了過來,微笑著同他打招呼:“好久不見,白子安。”
面前的人束著長發,劍眉星目,意氣風發時曾禦劍站在山巔,抬手天地變,覆手便輕易擊殺前來侵襲的魔獸;也曾含笑指點著他們這些苦苦求道的外門弟子,沒有絲毫藏私。
白子安卻在看清他的那一秒瞬間咳出血來,聲音中充滿恐懼:“你是——你是——你不是死了嗎?!你不是掉進萬鬼淵——”
“我是謝流光呀。”面前的人低著頭看他,似乎不解,但依然好心地回答他的問題,“我從萬鬼淵裡回來了,所以現在要,一個一個來找你們。”
疼痛讓視野有些模糊,白子安捂著傷口,拼命運轉著靈力,修真者的身體沒有那麼脆弱,只要謝流光放過自己,只要謝流光不再動手……
他顫抖著聲音喃喃:“我沒有得罪過你……我沒有得罪過你……你是不是要找……賀師兄!賀師兄也來了——”
“不對,你記性真差。”謝流光笑著看著他,似乎真的很開心,獎勵似的拿刀拍了拍他的臉,“你在路過我的時候,說過‘這般妖道,還妄圖想取代大師兄的人生,真是不識好歹。’是也不是?”
白子安的呼吸急促起來:“我……我……”
“然後你便走到縛靈臺前,為我身上焚燒的靈火又添了一把,是也不是?”謝流光握著刀的手轉瞬變了角度,頃刻又在他的脖頸上劃下一道。
鮮血噴湧,謝流光靜靜看著,似乎是在仔細觀察,嘴上卻還在認真地回答他的話:“你說賀師兄,是賀往生麼?我不知道他也來了,早知道就先去找他……不行,我沒有時間,要是被前輩知道了可不行,前輩跟我約定好了。”
說起“前輩”,他的面上露出一股與他的動作極不相稱的羞澀來,臉上的笑意也多了兩分真情實感:“前輩不讓我在這裡動手……可我剛好看見你了,好巧。原本我就要不記得你了,可是在縛靈臺日日夜夜,我把你們每個人都回憶了好多遍,所以記得很清楚。靈火灼身可真痛呀,可惜我身上沒有火種,不然你也該嘗嘗靈火焚身的滋味,是不是?”
他的語言混亂,說話的表情也奇怪,白子安此時卻已經不能說出任何一句話來。
謝流光在被削筋斷骨之時已有大乘觀象之境,抬手就可以將自己碾碎,此時不知出於何種心態在這裡對著自己一刀又一刀。
也許是淩遲。
白子安渾身發抖。
這個人已經瘋了。
然而謝流光卻並沒有再對著他出刀,只是對著手裡的刀看了兩秒,愣愣地又叫了聲:“前輩。”
下一秒他抬手,將白子安整個人碾成血霧,沒有一滴血近他的身,他收起刀又輕輕笑了起來,小聲又雀躍地說:“前輩要回來了。”
他便再也不關心這房裡的血霧,抬手給自己戴上了人皮面具,快步開啟這雜物的門,走了出去。
面上是毫不起眼的面孔,周身擦肩而過的都是此次趕往這裡的仙門弟子,端著一派仙風道骨的面容。
謝流光顧不得再在其中尋人,進入自己的包房。
包房內很整潔,他坐到榻上,舔了舔嘴唇,前輩還沒有回來,他有兩分焦急地取出刀,握在手裡,反反複複地摸著刀柄上的紋路,反轉著刀看來看去。
刀上還有些血跡沒有擦幹淨,刀面反射著他的眸子,有兩分饜足。
白子安看著他的眼神,好恐懼,好有意思。
從前可不是這樣的,最開始是敬仰,再後來是厭棄,是憎惡。
他把刀在自己身上抹了抹,又收起刀,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興奮又戰慄地喊了聲:“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