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隨口聊了兩句,祖喻才知道他也定居a市,在研究院工作,這次是專門為父親的事請假回來的。<101nove.縣完全符合祖喻刻板印象裡一個縣城會有的模樣,換句話說,像極了那個他不願回去的家鄉。車子駛入一個不算新的小區,裡面大都是五、六層的小樓,也有幾座不大的兩層洋房。
車子在一棟牆漆老舊的二層洋樓前停了下來,下車後祖喻環顧一週,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這小區有些年頭了吧?”
冀博軒點頭,“20年了,當年我父親從g市回來後先是定居在這裡,後來到我小學我們才搬去省城。這兩年因為專案和工廠都在這裡,為了辦公方便,我父母便又搬回來住了。”
“哦,這小區現在的房價怎麼樣?”祖喻有些好奇。
冀博軒笑了笑“高達五千三每平。”
祖喻也樂了,“什麼時候a市也能有這樣價格的房子就好了。”
後來祖喻才知道,就連這棟最後的棲身之所,也已經被抵押了。
走進小院,來開門的是冀律師,“過年好啊小祖,路上辛苦。”他跟祖喻打了聲招呼,回頭沖屋裡道,“來了來了,都上桌吧!”
走進門,祖喻才發現屋裡人不少,除了冀律師,還有三、四個沒見過面的人。
飯菜已經上桌了,一位頭發銀白但氣質過人的老太太從廚房出來,招呼大家吃飯。
“這是懷恩先生的愛人。”冀律師向祖喻介紹。
此刻,屋裡的目光都集中在祖喻身上,圍著圓桌坐下後,冀律師向其他幾人引薦,“這就是我剛說的祖律。”
“真年輕。”幾個看起來和冀律差不多年紀的中年男人沖祖喻點了點頭,客套道:“後生可畏啊。”
離得近了,祖喻才認出,其中一位竟是某位業內家喻戶曉的大律師,這人早年以囂張聞名,關於他的評價一直極具爭議,有人說他狂妄,有人說他俠義,可惜在祖喻入行的時候,他已經因為一起案子被吊銷了執照,所以祖喻只在教學案例和從前的新聞中見過這人。時過境遷,這人眉間的川字紋似乎比幾年前的報道照片上又深重了幾分。
另外幾位是一審的代理律師和其中一位的助理,聽冀律師介紹,那個年紀大些,身形清瘦,留一撮山羊鬍子的人姓賈,是本地極具影響力的老律師,另一位有些發福,頭頂光可鑒人的則是a市某知名律所的合夥人,姓鄭,也是業內響當當的人物。
相比起他們,祖喻是這桌上最沒名沒姓的了,祖喻也不知為何他們會請自己來做這起案子的二審律師,甚至還是在一審沒宣判的時候。
飯間的談話中,祖喻隱約瞭解到,一審大概是經過了一場腥風血雨的鏖戰,以至於那位a市知名律所的鄭律師在一審開庭後活活氣病了,在醫院吸了三天氧氣才出院。
談及當時的經歷,鄭律師還是氣憤難當,一拍桌子,大聲道:“你說嘛,這算什麼犯罪!”
相關材料祖喻也已經看了,在他看來這起案子也不能算是一起刑事案件。認定合同詐騙主要有三要素,一是虛構事實,二是隱瞞真相,三是有非法佔有的主觀故意。而這個案子所涉及的專案是真實存在的,相關資産資訊都是公開透明隨處可查的,唯一具有爭議的就是在融資過程中向對方當事人出示的那份偽造合同,但這也只能算是有商業欺詐的嫌疑,且最終融資所得資金全部都投入到了專案運作之中,並沒有非法佔有的事實。
但本案涉案金額巨大,又事關民生,自地産行業迎來寒冬期,不良地産商交不出房捲款潛逃的案例比比皆是,相關部門從上至下誰敢拍板說此案無罪,把人放了?
由於鄭律師身體不好,且還有其他要案在身,不能經常來會見溝通,再者根據上次的開庭情況來看,案子進入二審已是無可避免,於是提前尋找新的辯護律師成了第一要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