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時間在即將黎明的清……
時間在即將黎明的清晨流淌, 祖喻睡著了,夢裡是夕陽下緩緩流淌的多瑙河。
去年5月,祖喻藉著工作機會去了一趟歐洲, 這是他第一次出國。在異國街頭, 沿著蜿蜒而下的小路穿過色彩明朗的古樸建築, 在咖啡香氣中看到碧波蕩漾的多瑙河穿城而過,心裡最先想到的是:當時應該和左傑一起來一次的。
從前左翌傑提出過很多次一起旅行, 最後都因為祖喻各種各樣的事一拖再拖最終沒能去成。
有時候祖喻也會在內心問自己:這些年你做的選擇真的正確嗎?
你總是在等, 等有錢以後再相愛,等成功以後再享受,等有空的時候再旅遊,等有能力讓身邊的人都過得幸福以後再自己幸福。可事實卻是你愛的人不會恰好在你有錢以後出現,成功以後要付出更多去維持成功, 至於旅遊你永遠都沒空。
你費盡力氣躍龍門, 可龍門後面全是龍, 你永遠焦慮, 永遠在延遲滿足,而人生這麼長, 青春這麼短,成功和金錢帶來的成就感只能讓你開心一瞬間。
回想最願意熱愛這個世界的年紀,你唯一為自己做了的只有等待而已。
山坡上的古堡被晚霞浸染成了粉色,鳥群飛過教堂高聳的屋頂, 有人站在露臺餐廳開滿花的陽臺上向他招手,“上來呀。”
抬頭, 夕陽灼目,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好看吧?讓你來你還不來。”那人悠閑地趴在露臺上,背後是無限絢爛的夕陽。環顧四周, 看得清蜿蜒街道,看得清渡船石橋,唯獨看不清那人站的地方。
祖喻徒勞地將手遮在眉前試圖擋去一些陽光,“我上不去,我找不到樓梯。”
那人樂呵呵地垂下一隻手來,“那你拉住我。”
明明什麼都看不到,可他就是知道那人此刻一定在笑。
祖喻握住他的手,忽然也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那人問。
“現實中沒人可以隔著一層樓的距離牽手。”可這是夢,夢境無所不能。好刺眼,祖喻閉上了眼睛,低聲自語,“好真實的溫度。”
那人還是在笑,只是語氣變得有些悲傷,“你不該這樣說。”
“為什麼?”
“因為你一說出來,夢就要醒了啊。”
於是大地陷落,城市坍塌,開滿露臺的花和那人一起散盡在灼目的粉色晚霞,然後......然後祖喻便真的醒了。
太陽當頭,穿過擦得透亮的落地窗外毫無顧忌地灑滿了整個客廳,晃得人睜不開眼,祖喻忍著炫目的刺痛努力睜開眼去看牆上的掛鐘,發現已是正午。小胖不知何時摸索著爬上了沙發,仍舊睡得昏天黑地。
環顧四周,地板上、茶幾上、酒廊吧臺和置物架......處處是開啟的酒瓶,衣帽間彷彿遭受了洗劫或者轟炸,穿過的沒穿過的外套、褲子、以衣帽間為中心成放射狀分佈向家裡的每一個角落。祖喻扶著欲裂的腦袋坐在一片狼藉中,覺得自己酒醒了。
“喂,醒醒。”祖喻湊過去拍了拍小胖。
小胖睜開眼,神情恍惚如同置身異度空間,頂著一頭炸了窩的亂發悠悠轉醒。
“臥槽!幾點了幾點了!”小胖一驚一乍地坐了起來。
“一點。”祖喻艱難地拿起茶幾上喝剩的半杯水喝了一口,聲音嘶啞,“怎麼了?今天要開庭?”
小胖恍惚了一會兒,搖頭,“不是。”
“有急事兒?”
小胖還是搖頭,片刻後終於恢複了記憶,無神地喃喃道:“我今天要去交材料。”
祖喻再次看了看錶,“那來得及。”
昨天的衣服經此一役已經沒法穿了,兩人胡亂洗漱了一頓,祖喻從一片狼藉的衣帽間給小胖找了一件還算寬松的毛衣,但小胖還是沒能成功把自己塞進去。祖喻於是又找出了一件更寬松的。
小胖費力地脫下原來那件,看向他的眼神中只剩心寒,“你不能一開始就拿這件大的給我嗎?這樣我受到的傷害會小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