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會,孫承宗走了進來。
崇禎說道,“孫老師,朕始終問不出口。”
孫承宗老態龍鍾地坐到崇禎已經為他準備好的椅子上,然後說道,“皇上是說白蓮教的事情?”
崇禎點了點頭。
孫承宗又道,“既然問不出口,那還是不問的好。”
“可是朕很想知道,秦兄到底和白蓮教有什麼聯絡?他又為何不跟朕說這件事?”
“皇上急,恐怕秦少保也在急吧。只是他還沒想好怎麼和你說,所以只好不提。”
“他與朕說實話,這有什麼難的?當初他與魔教合作,朕也並未怪他,不是嗎?”
“皇上想想,是不是正因為他與魔教合作在先,所以他才不敢說白蓮教的事?秦書淮是個明白人,他知道皇上現在對他有所嫌隙,若在此時再跟你說白蓮教的事,八成是討不到好的。”
崇禎長嘆一聲,“孫老師說的也有道理。老師,方才朕與秦兄大吵一架,心裡甚是難受。”
孫承宗淡淡一笑,說道,“皇上可知,先秦以前的王為何自稱寡人嗎?”
崇禎苦笑,“孤家寡人,曲高和寡,天下只此一人啊……”
“皇上知道就好了。”
崇禎沉默了一會,又道,“老師,朕仍信秦兄。若他對朕有異心,是斷不會幫朕籌錢,也不會幫朕清除東林黨的。”
孫承宗點了點頭,“老臣也信。只是皇上,過度的信任,有時候會變成縱容,甚至陷阱。一個把皇上和秦少保都困住的陷阱。”
崇禎皺了皺眉,說道,“此話何解?”
孫承宗道,“皇上若是繼續讓秦少保這麼下去,他就離權傾天下就真的不遠了。倘若這個‘權傾天下’是皇上給的,那興許還未必成禍。但問題是,他的‘權傾天下’偏偏是自己打下來的。”
“有何區別?”
“皇上想,你辛辛苦苦地做了一桌子好菜,捨得倒掉嗎?還有,他捨得倒掉,幫他做菜的人呢?秦書淮手下如今悍將頗多,這些人在這亂世之中跟著他東征西跑,皇上認為他們是為了什麼呢?”
崇禎聽到這裡,背後微微發涼。
沒錯,即便朕可以信任秦兄,可又如何信任他手下的那幫人?若是真有一天,秦兄唾手可得天下,他手下的人會不會為他黃袍加身?當年宋太祖不正是如此?
崇禎一想到這裡就坐立難安。
忙問道,“老師,那如今朕該怎麼做呢?”
孫承宗捻了捻鬍子,說道,“皇上需知兩點。其一,秦書淮大才,皇上若能善用他,平定天下、中興大明指日可待。老臣敢斷言,放眼當今大明,無一人能及秦少保者。其二,秦書淮重義,只要皇上不給他窺伺君權的條件,他大抵是不會有異心的。”
“大抵?”
“大抵。”孫承宗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