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穿戴一新的楠木孝信在書桌前正襟危坐著,不知過了多久,當窗外雨打窗垣的聲音漸漸稀疏,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楠木孝信拿起桌面上擺放著的AURORA鋼筆,以漂亮的英文字型開始書寫自己短暫的二十六年人生。
“我叫亨利·斯托克,1970年出生在東英格蘭埃塞克斯郡切爾姆斯福德鎮......1975年加入陸軍情報六局,代號普魯託,從此我的童年生活就此離我遠去......1981年,我更名為費裡德里希·阿普賽爾,搬到了柏林居住,成為了德意志民主共和國斯塔西的一員......1984年,我又變更名字為大衛·福克斯,前往大洋彼岸的蘭利,供職中央情報局......1986年,我以彼得·斯米爾諾夫的身份進入了盧比揚卡廣場,再次有了新的身份——克格勃......1991年,蘇聯解體,結束任務的我並沒有如願以償地回到故鄉英格蘭,而是遠去美國加入聯邦調查局......1995年,被識破身份的我本以為一切都已經了結,誰曾想又是一個新的開始......1996年,我以聘請的身份來到曰本,身份是警視廳刑事部搜查第一課暴力犯罪搜查七系的系長......
像是一吐心中之快,洋洋灑灑用了一晚上的時間寫完了這些年的經歷後,楠木孝信萬年不變的撲克臉上難得地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看著火盆裡被漸漸燃盡的人生經歷,楠木孝信微笑著將帶在身上二十年的蓖麻膠囊吞下,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罪惡也好,榮耀也罷,是非功過,於此刻都不在重要。
………………
櫻花門,本部。
此刻正是下班時間,三三兩兩的警察們結伴而出,呼朋引伴去喝酒來偽裝加班應酬。
“我先走一步啦,明天見。”
“明天見,楠木警部。”
“明天見,系長。”
看著本系的新任警部闊步離開,搜查七系的幾個同事也開始了小聲交談。
“伊織,你不覺得楠木警部這幾日和之前有些不一樣嘛?”說話的是一個留著短髮的女巡查,她看向一旁喝著咖啡的好友道:“原本以為新來的系長很是沉默嚴肅那樣子,但這幾天接觸發現還是蠻親和友善的。”
“應該是剛開始不熟悉的緣故吧。”被換做伊織的女警察說道:“這樣的帥哥又是年少多金,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好啦伊織,我覺得楠木警部肯定是有女朋友的,已經二十六歲的系長怎麼可能還是單身一個人呢?你說是不是?嗯?桜子......”
站在窗前發呆的桜子被好友連續喊了幾遍名字後才反應過神來,她緩緩回過頭,頗為認真的說道:“有沒有女朋友我不清楚,不過,我覺得我們的這個系長大人身體還真是好的很呢。”
聽了她的話,幾個女警也都湊了過來。
窗外,大雪紛飛之中,楠木孝信身著單薄的夏裝制服昂首挺胸地走向停車場。
寧願被凍死,楠木孝信也不想在新單位留下一個傻瓜的形象,主要是,這,誰能想到天氣會是如此變化無常。
昨天晚上因為有案子沒處理完,索性楠木孝信就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的覺,然而,早晨一睜眼氣溫就驟降幾十度,明明是盛夏時節,可天空卻下起了如席大雪。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迎著頭頂飛舞的雪花,楠木孝信再走了幾百步後終於坐在了車子內,只可惜,這輛九十年代的汽車並不能立刻緩解他身上的寒意,好在遮風避雨之下,也算能讓自己可以顫抖著駕駛了。
等待在交通訊號燈之前,楠木孝信在車裡點上一支菸,開始繼續這幾天來一直不曾中斷的思考。
陰差陽錯下,自己竟然能夠借屍還魂重生在一個日本七零後的身上,這對於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來說,可謂是無比珍貴。
經歷過死亡的人往往比沒經歷過死亡的人更加貪生,新·楠木孝信也不例外,他想小心翼翼地活著,只想再活他個六七十年。
車上的駕照,穿越時房間裡的工作證件,這些都可以讓沒有繼承記憶的穿越者在最快的時間內掌握本體的基本資訊。
經過整理,新·楠木孝信對於舊·楠木孝信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
這個自殺的悲慘青年其實過的一點也不潦倒,有錢有顏還有事業,父母健在沒祭天,女友專一未劈腿,這樣的人生如果不是新·楠木孝信剛好附身接力,都要懷疑是不是警視廳傳統操作。
手機通訊錄裡一個儲存都沒有,錢包裡除了鈔票就是銀行卡,位於新宿的高階公寓乾淨的就像是五星級酒店,拋開菸酒和換洗衣物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私人物品,唯一的日記本里記錄的關於父母和女友,內容彷彿百科全書似的,參考意義等同於零。
為了更好的和身體合二為一,來不及回新宿換衣服,楠木孝信就冒著大雪前往位於米花町的另一棟住宅探查情況。
米花町,這個名字也是讓新·楠木孝信頭疼不已的。
上輩子他在東京呆過幾年,怎麼就不記得有這麼個地區?而令人奇怪的事,這個名字他還隱隱感覺在什麼時候聽過。
車行到米花町5丁目,昨夜沒有休息好的楠木孝信看著名為波洛咖啡店的招牌,熄火將車子停靠在路邊,打算下去喝一杯提提神,以來更好的去思考。
這家咖啡廳面積不大,裡面的客人也沒幾個,店員是個溫柔可愛的年輕女性,留著左偏分式的黑直長髮,此刻正在忙碌的收拾著店鋪,好像在裝點什麼節日慶典。
“您好,請問需要點什麼?”
見有客人進來,漂亮的店員小姐停下了手裡的工作,走過來照顧道。